海潮蹲在摔碎的花盆旁边,只见散落一地的碎土中有一道痕迹,是用手抓出来的。
花盆旁还有一架烧得只剩半边的彩画屏风,山水已经分辨不出原本的颜色,被烟熏成了焦黄一片。
“你来看看这个,”海潮向梁夜道,“地上有痕迹一直到门口,程瀚麟应该是倒在这里,然后被人拖到门外。”
顿了顿:“他倒在这里,伸手抓了一把土。”
梁夜走过来看了看,蹙起眉:“在被人拖出去之前,他往前爬了约莫两尺距离,这是为何……”
他的目光落到一旁的屏风上,若有所思道:“王右军的《日月帖》……”
他凑近了些,将蜡烛凑近屏风,仔细查看上面的字迹:“日月两字圈画了起来。”
海潮定睛一看:“这是朱砂么?”
梁夜用指尖蹭了蹭,又用指甲刮擦了一下,凑到鼻端嗅了嗅:“是血。玉书倒下后咬破手指,将日月两字圈了起来,他想告诉我们什么。”
海潮皱起眉:“日月?这是什么意思?”
梁夜摇了摇头,站起身环顾四周:“这里找不到什么别的线索了,玉书留下的讯息只有这些,先出去吧。”
两人走出洞窟般幽暗的厢房,步入庭中,沐浴在冬日黄昏温暖的夕阳下,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回到东厢房,程瀚麟仍旧一动不动地躺在床榻上,陆琬璎正在用湿帕子小心翼翼地擦拭他手指间的残土。
他们在床边坐了会儿,便有侍从来问是否要用膳。
三人都是一日粒米未进,却没什么胃口,勉强吃了几口便叫侍从撤了膳。
夜幕降临,方才那奉命去市坊调查的侍卫带着骨董铺子的店主回来了。
那店主五十来岁,生着张和气生财的圆脸,惴惴不安地弓着背,脸上带着讨好的笑。
梁夜问店主人:“那块烧焦的签牌,是你店中之物?”
店主一脸心虚,脑门上冷汗立时冒了出来:“回禀驸马,小民只是做些小买卖,货都是从贩子手里收的,他们口口声声说是从百姓家中收来的旧物,来历清楚干净,小民才敢收下,莫非那些东西来路不正?小民真的一无所知……”
梁夜冷声打断他:“问你什么,你如实作答便是。”
店主掖了掖汗,连连点头。
撩起程瀚麟床边的青纱帐,让他看清程瀚麟的面容:“你可见过此人?”
店主盯着程瀚麟的脸看了一会儿,点点头:“见过,见过,前日这位公子来小店买了一批书,连价钱都没议,直接就买走了,这么爽快的客人很少见,是以小民记得很清楚。”
“那批书是从何处收来的?”
店主目光闪烁:“小民不知……”
梁夜点点头,淡淡道:“既然在这里不肯说,只能去大理寺的地牢里慢慢审了。”
店主一听,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几乎哭了出来:“驸马饶命,小民真的是本本分分的买卖人……”
“是不是本分,审了就知道。”梁夜不为所动。
抬手叫来侍卫:“我怀疑此人以骨董铺子掩人耳目,行销赃之实,带他去大理寺好好审审,天亮之前让他招供。”
侍卫会意:“要是他不招呢?”
梁夜连眼皮都没掀一下:“该用的手段都用上。”
店主见他年轻俊逸,便想着糊弄一二,哪知他手段如此狠辣,连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求驸马饶了小民一命,小民真不是有意的,都是叫那些贼贩子骗了……”
“我最后问你一遍,”梁夜乜了他一眼,“那批古书、竹简是从哪里来的?”
“这批货真不是贼赃,听……听说是从乐安州一座破庙地下的暗室里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