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尊玉像也十分怪异,”梁夜接着道,“一般雕像,即便再栩栩如生,也不会用活人头发。”
“对啊,”海潮回想起来还觉头皮发麻,“夜里抱着这种东西睡觉,不怕做噩梦么?半夜醒来都要吓个半死吧!”
“还有一点我不明白,玉像为何做成空心?”
“为了省点材料?这么大一块好玉……”
不知可以雕多少镯子簪子呢!
梁夜摇摇头:“不能以寻常人的心思揣度那些膏粱之族的想法,何况是天子。皇帝既然对先皇后念念不忘,又怎么会舍不得一块玉石?”
若非他提醒,海潮还真想不到这一节,她过惯了苦日子,哪里知道权贵怎么想。
不过听梁夜把他们称作“那些膏粱之族”,仿佛和他们划清界限,和她才是同一边的人,她心里忍不住有些熨帖,可随即又想起来,这是因为他失去三年记忆的缘故,要是将来想起来了,未必就这么想了。
梁夜抬眼望着她:“在想什么?”
海潮赶紧摇摇头:“没想什么。”
两人一时无话,只有风掀动车帷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和着金铃。
过了一会儿,梁夜忽问:“你觉得皇帝如何?”
海潮托着下巴忖道:“这人好生古怪……”
“怎么说?”
“你想呀,按理说这个公主是先皇后唯一的女儿,是很受宠的,从宫里那些人的态度看,皇帝确实很宠女儿,可是连冯公公都察觉到我和原来不一样,他这个亲耶耶却一点都不怀疑,这是真疼女儿么?”
她顿了顿:“别说是耶娘,如果我壳子里突然换了个人,你会察觉不到么?”
梁夜望着她,车帷经纬中透进的斜阳将他的长睫镀上了一层金色,漆黑的眼瞳变成了柔和的琥珀色:“当然不会。”
海潮心里莫名悸动了一下,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赶紧转过头撩起车帷,佯装看街上的风景,定了定神,方才继续道:“反正这人挺怪……”
她放下窗帷:“对了,皇帝明知道贵妃和那太监不清不楚,也不见怎么生气,他可是皇帝,就算不把贵妃当回事,脸面上也过不去吧?他倒好像事不关己,连那点生气都像是装出来的。”
梁夜颔首:“的确有蹊跷。”
海潮见他似在沉思,问道:“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林鹤年的死法。”
“他的死法怎么了?”海潮不解,“不是和宋贵妃一样么?”
“北海池离临先殿有近两里路,他为何不在临先殿自尽,而是拿着刀,冒着被人发现的风险,在风雪中走两里路,去北海池自尽?”梁夜道。
经他这么一说,海潮也困惑起来:“对啊,为什么跑那么远呢?不过都被夺舍了,做些奇怪的事也不奇怪吧……”
她都快被自己绕晕了。
梁夜捏了捏眉心:“或许吧。”
话虽如此说,眼中的疑惑却并未减少。
“还有一个疑点,”他接着道,“若说玉像或先皇后的怨念作祟,出于妒忌而杀人,杀死万昭仪和宋贵妃这两个宠妃说得过去,但它有何理由杀死林鹤年?”
海潮皱着眉头冥思苦想了一阵:“可能顺便就杀了?”
不过让人跑了两里地才死,似乎又不怎么顺便。
“谁知道那种邪乎乎的东西怎么想,也许就是看不惯那太监。”
海潮自己也觉没什么说服力,揉了揉酸胀的脑袋:“想破头也想不出来。”
“别想了,”梁夜温声道,“等明日冯宦官核查完死者身份再说。”
海潮一听“明日”,头更疼了:“对了,明日还要去寿阳公主府。宴席上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