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宦官:“少府监应有档案可查,老奴立即着人去查,不过陈年档案,查起来也许会费些事,请驸马等上一两日。”
梁夜颔首:“有劳冯公公。”
冯宦官:“公主和驸马还有什么疑问?”
梁夜看了眼床上的玉像,摇摇头:“若有新的线索,也许还要劳烦冯公公。”
“驸马折煞老奴,”冯宦官道,“公主和驸马有什么事尽管吩咐老奴便是。”
他一边说一边将床帐小心翼翼地放下来,一丝不苟地整理好,仿佛里面躺着的真是金尊玉贵的皇后娘娘。
三人出了佛堂,海潮道:“我们去掖庭挑美人吧。”
冯宦官笑着答应,让小太监安排了辇车,送两人去掖庭宫。
这次花鸟使从江南选来的美人总共有二十多人,都是按着先皇后的画像挑选的,不过有的眉眼像,有的下半张脸像,有的神韵像,倒也不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其中最年长的不过十八九岁,最年幼的一个才十四岁,一字排开站在庭中,比映雪的梅花还要娇艳鲜妍。
这些花骨朵一样的少女,却被生生从枝头掐下来,插在金瓶中,从此只能一日日地枯萎下去。
海潮觉着荒唐又揪心,但更担心陆姊姊的安危,急急忙忙地从队首走到队尾,却没有看见陆琬璎的影子。
巨大的失望像山一样压下来,陆姊姊怎么会不在这里?难道她是皇帝后宫妃嫔中的一个?晚一日找到她,就多一日的危险。
“所有美人都在这里了?”海潮问冯宦官。
冯宦官又问那领人来的太监:“公主问你。”
那太监脸上闪过犹疑之色,海潮立即道:“你老实说,不许瞒着我!”
“奴不敢,”那太监吓得双腿打颤,跪倒在地,“有……有个美人,不知是水土不服还是怎的,从今早开始发起了疹子,整张脸都又红又肿,现下单独一屋歇着呢,奴怕她冲撞了贵主,所以……”
海潮越听越欣喜,他们是今早进入秘境的,那美人偏巧发起疹子,一定是陆姊姊故意用了什么药!
她竭力克制自己的兴奋,挑挑眉道:“我不信,把人带过来让我看看。”
冯宦官道:“公主,那美人不知是水土不服还是得了什么病,也不知过不过人……”
海潮想了想,佯装愠怒,冷哼了一声:“那美人早不发疹子晚不发疹子,我要挑人了,她就发疹子,我看你们是故意把最美的那个藏起来!”
冯宦官和那太监都喊冤,海潮只是不松口,执意要见那病美人。
她这时便体会到了当公主的好处冯宦官哪怕是天子近侍,名义上也是奴仆,只要她强硬,他就只有听命。
不一会儿,那太监便去带了病美人出来。
海潮还没看清楚脸,只看那身形、步态,就一眼认出了陆琬璎。
她几乎喜极而泣,差点装不下去,只能佯装困倦,用袖子掩着脸打了个呵欠,顺手擦了擦眼角的湿润。
陆琬璎却是低眉敛目,走到近处也没抬头,遑论看他们,显是害怕叫人挑中。
“抬起头让我瞧瞧。”海潮道。
陆琬璎闻声,霎时抬起头,眼里满是错愕。
片刻后,错愕变作惊喜,眼眶也渐渐红起来。
海潮这时才看清她的脸,只见她从双颊一直到脖颈都布满了红疹,整张脸肿了起来,肌肤绷成了半透明,即便是故意的,肯定也很不好受。
海潮却不能流露出心疼的神色,装作无所谓地嘟囔:“原来是真的发疹子。”
冯宦官赔着笑:“公主既已过目,就打发她回去吧,免得……”
海潮打断他,指着陆琬璎:“我就要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