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潮兴致缺缺:“这是他分内事,阿耶要赏他,还不如赏我。”

皇帝一愣,随即捋须哈哈大笑:“这刁滑的小娘!阿耶何时亏待过你?有什么好东西不是先派人送到你府上请你挑?”

海潮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为陆姊姊冒这个险,拖下去万一这老魅看上了陆姊姊,再要把她救出来可就难了。

她鼓了鼓腮帮子:“我想要的,阿耶肯定不会答应,说了还要生气。”

皇帝笑意不减:“你姑且说说看。”

海潮:“听说掖庭新来了一拨美人,我想挑一个回去。”

皇帝嘴角仍旧勾着,眼里的笑容却淡了:“小七还在埋怨阿耶?”

海潮道:“我不敢,只是阿娘走了那么多年,我连她模样都快忘了,想起来就难过,听说这批美人里有像阿娘的,就想挑一个陪在我身边,想阿娘时看一眼。”

顿了顿:“阿耶一定能明白我吧?”

皇帝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说起来头头是道的,还不是为了戳阿耶的心窝子?罢了,阿耶知道你心里不舒坦,就依你吧,朕先说好,你出了气,可不许再和朕置气了。”

海潮赶紧道:“我哪里敢。”

“朕看你胆子大得很!”皇帝看向冯宦官,“她这性子活脱脱随了她阿娘,蛮不讲理。”

冯宦官道:“圣人疼爱公主,公主才与圣人亲密无间。”

“朕就喜欢小七这点,不同朕见外,”皇帝道,“回头你带她去掖庭挑人。”

冯宦官应了是,皇帝又道:“虽然朕依了你,但驸马有功,还是该赏,子明,你自己说,想要什么?”

梁夜目光微动:“臣可否冒昧问圣人一件事?”

皇帝怔了怔,和煦地一笑:“你说。”

梁夜淡淡道:“贵妃这样的事,从前可曾发生过?”

皇帝的笑容僵在脸上,眼中浮现出货真价实的愠怒。

冯宦官忙道:“这案子已经了结了,贵妃自己想不开,不提也罢。驸马他只是……”

“罢了。”皇帝抬手打断他,双肩微微往下塌,神色比方才还要颓然,浑浊的眼睛里一刹那浮现出复杂的情绪,悲哀、恐惧、惊惶、孤独……

冯宦官欲言又止。

皇帝叹了口气,眼中的情绪又沉了下去,显得空洞又麻木:“朕不想旧事重提,但是一味遮掩也无济于事。宫里已经出了这样的事,难保不会有下次,倒不如及早请驸马替朕参详参详。”

他捏了捏眉心,一脸疲惫:“你带公主和驸马去佛堂,把三年前的事告诉他们,不必有所隐瞒。”

又向海潮和梁夜道:“朕累了,今日就不留你们。过几日去骊山,你们陪驾。”

海潮和梁夜行了礼便退了出去。

海潮问冯宦官:“佛堂里有什么?”

冯宦官目光闪烁:“公主、驸马请随老奴来。”

说着他将两人带到崇福殿的东配殿,穿过草木深深的清静庭院,便有诵经声和檀香气息随风飘来。

冯宦官似自言自语般说道:“圣人近来在佛堂里的日子是越来越多了。公主多入宫来陪陪圣人才好。”

海潮随口答应了一声,和梁夜跨过门槛,只见佛堂里挂着经幡,供着地藏王菩萨像,有个年逾古稀的僧人跪在蒲团上慢悠悠地诵经。

冯宦官双手合十行了个佛礼:“竺慧法师,杂家奉圣人之命,带公主和驸马来看看佛堂里的东西……”

年迈的僧人却生着双精光熠熠、丝毫不见老态的眼睛,他盯着海潮和梁夜看了一会儿,方才行了个礼道:“檀越请便。”

说罢便自顾自继续敲木鱼诵经,不再理会他们。

冯宦官领着两人穿过佛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