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鬼物是何模样?”

“当时只顾着挣扎求生,也没注意那东西什么模样,待惊魂稍定,睁开眼一看,才发现眼前是一张血脸……”她心有余悸地打了个寒颤。

“什么样的血脸?”梁夜饶有兴味地问道,“是脸上沾了鲜血?”

苏夫人摇摇头:“整张脸全是血,全是血……大张着嘴,没有眼睛,眼眶是两个凹洞,它就那样瞪着妾……”

海潮纳闷道:“不是没有眼珠子么?怎么知道它在瞪着你?”

苏夫人像是直到这时方才意识到海潮的存在,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那双顾盼生辉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恼意,大约是不满自己的话被打断。

“我就是知道它在瞪着我……有时候人就是会有这样的感觉……小仙师可曾体会过?”

海潮想起卧房墙壁上的那张脸,想到那两个黑洞洞的眼窝,仿佛也在盯着自己看,不禁有些毛骨悚然。

梁夜道:“后来如何?”

夫人接着说:“妾吓得魂飞魄散,尖叫了一声,便不省人事了。”

“如此说来,夫人并未看见那物离开?”梁夜问道。

夫人:“妾当时晕倒了,之后的事便一无所知了。”

“当时房中只有夫人一人?”

夫人迟疑了一下,点点头:“后来听郎君说,值夜的婢女当时去了净房,恰好不在屋内。待她听见叫声赶来时,妾已晕了过去。”

梁夜又问:“夫人惊醒时,卧房中的陈设可有异样?”

夫人回想了一番,歉然道:“妾睁开眼只看见那东西,并未留意周遭是否有异样。”

“除了一开始的窸窸窣窣声,夫人可曾听到其它响动?”

“不曾。”

梁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注视着夫人的双眼,慢慢道:“夫人可曾猜测过,那鬼物是何来历?”

夫人脸上掠过一丝惊恐,随即慌忙摇头。

苏廷远道:“那鬼物的来历,连在下都不知道,拙荆一个深宅妇人,何从得知?仙师缘何有此一问?”

梁夜继续望着夫人:“那贫道换个问法,夫人可曾在别的地方看见过这张鬼脸?”

苏夫人低着头,紧紧揪着衣袖。

“比如镜中。”

夫人惊讶地睁大眼睛:“仙师如何知道?!”

“贫道见夫人房中有妆台却无铜镜,便如此揣测。”

“原来如此,”苏夫人浅浅一勾唇角,望着梁夜的眼睛,“仙师真是目光如炬。”

梁夜似有些不好意思,清了清嗓子:“夫人第一次在镜中见到鬼脸,是何时?”

苏夫人怯怯地看了夫君一眼。

苏廷远握了握她的手,点点头:“如实相告便可。”

苏夫人道:“是三四个月前开始的。有一日晨起梳妆,铜镜中隐约有张脸闪过,妾以为看花了眼,并未放在心上。可后来那张脸频频闪现,问身边的婢女,却都看不见。到后来,只要妾一照镜子,那张脸便出现在镜中……”

梁夜:“夫人是从何时开始抱恙的?”

苏夫人想了想:“妾本来身子骨就弱,不过自那时起便每况愈下,越发不行了……”

苏廷远疼惜与愤慨交加:“拙荆这病,根本就是被吓出来的!”

梁夜又问:“夫人在镜中看见的脸,是孩童还是成人?”

夫人:“看那骨相,应当是成人。”

“能否分辨出男女?”

夫人摇摇头:“那张脸全是血,像剥了脸皮似的,分辨不出来。”

“那物可曾开过口?”

“不曾。”

梁夜话锋一转:“两位是哪年成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