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给我弄好吃的,给我裁新衣,给我梳头发,给我沐浴。
“他是我的阿耶,也是我的阿娘,是我唯一的依靠,夏罗待他很冷淡,他什么脏活累活都干,简直像个奴仆,我更加觉得他是我这边的,我可怜他心疼他,于是更加恋慕他,我只想对他好,怎么会因为他隔三岔五弄疼我就出卖他呢?”
这番话对海潮的冲击甚至超过了那些荒唐的事实。
她惊愕地发现,夏眠对石四一有着深厚复杂的感情,不像她料想的那样,只是仇恨。
对她来说,石四一是个彻头彻尾的渣滓、恶人,但对夏眠却不是这样,哪怕是在她亲手杀了他,报了仇之后,她说起他时眼睛里还有残存的孺慕。
“那石十七和夏绢的儿子呢?”海潮道。
“他们也会哄我,会给我糖吃啊,”夏眠笑起来,像个不谙世事的孩童一样天真无邪,“他们会弄痛我,在我不愿意时会打我,但是没办法,是因为他们太爱我了啊。
“夏罗把我送到夏绢家,石四一以为她察觉到了什么,他一向是个很胆小的人,他不敢来找我了,我心里一下子空了。”
海潮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石四一不但摧残夏眠的身体,还摧毁了她的心。
“可你还是杀了石四一,让阿翳杀了夏绢的儿子。”梁夜平静道。
“是啊,”夏眠眼神冷下来,“毕竟我不是真的痴傻,总有一天会醒过神。”
她饶有兴味地看着梁夜:“你怎么知道石四一是我杀的?为什么不是夏罗呢?”
“地点,”梁夜道,“尸首放在禁地会变成怪物,夏罗身为族长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她在看到吐丝结茧的尸首时并不像其他人一样惊骇,只是立即叫人把尸首烧掉,如果她是有意让石四一死后变成妖物,就不会将尸首烧掉,而应该收殓埋葬。
“既然她不想让尸首异变,就不会选择在禁地杀人,或者把尸首留在禁地。”
“那就不能是阿翳么?”夏眠道。
“和夏绢儿子的死法对比就能看出不同,”梁夜道,“阿翳杀人的手法更残忍,还会泄愤毁尸,石十七不是他杀的,他也去停灵的洞窟将尸首毁坏,假如是他杀了石四一,当时就会毁尸。”
“你又怎么知道夏绢的儿子是阿翳杀的?”
“不止夏绢的儿子,还有她的女儿,以及石十七的母亲,”梁夜道,“夏罗不是滥杀之人,她为你杀了石十七,却没有杀死他母亲的理由,我们问过村里人,两人之间并无仇怨,年轻时甚至交情不错。”
“那为什么是阿翳呢?”
“外人不会知道兰青藏有毒药,也很少有机会进他的屋子仔细翻找,所以偷窃马钱子的一定是族长家里这几个人,夏绫是第一个知道兰青藏有毒药的人,她不会故意说出去,但很可能在某些情况下说漏嘴,比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