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身孕又如何?”梁夜道。

夏眠眼中闪过惊诧:“身孕?”

“原来你不知道潭水里的尸首大着肚子?”海潮问。

夏眠摇了摇头,自言自语似地说:“我那时候不到十岁,偷偷跟在那女人身后溜进禁地,才第一次看见阿娘,她半个身子都浸在水里,我只看到她的脸和肩膀,但一眼就知道那是我阿娘……她怎么会不是我阿娘……”

回忆时,她的眼睛变得迷蒙而柔和,像是起了雾。

海潮甚至从她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委屈,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梁夜不带感情地点了点头:“那尸首死时怀有身孕,年纪大约二十多岁。”

“一定是那女人害死了我阿娘,”夏眠眼中的雾气一扫而空,显露出深深的怨恨,“我明白了,阿娘将我送到村口,因为惧怕那女人报复才逃的,可还是被那女人捉住害死了。”

“夏纱是何时怀上身孕的?”梁夜问。

夏眠蹙了蹙眉:“这有什么打紧?说不定她回到村子里的时候就怀了我的弟妹。”

梁夜摇摇头:“见到‘夏纱’的所有人中,并无一人提到她怀有身孕。在偏僻的山村里,这样的消息一定会不胫而走。”

他顿了顿:“所以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她怀有身孕但尚未显怀,二是并未怀孕。

“假设如你所言,她怀着身孕但并未显怀,那么就是族长捉住她,将她囚禁起来,关上数月直到她显怀,再将她杀死。”

夏眠咬了咬嘴唇。

“这显然不合情理,假如她最终要将妹妹杀死,为何要囚禁她几个月?囚禁一个人并不容易,不但要掩人耳目,为了确保她不死,还要送衣送食。”

“那女人当然是为了折磨我阿娘,她从小就嫉妒我阿娘漂亮又讨喜,早就恨毒了她……”

“既是为了折磨,为何不继续折磨下去?却在她即将临盆时将她杀死?”

“我怎么知道那毒妇怎么想,”夏眠冷笑道,“说不定她就是个疯子。”

她或许也觉这番话没什么道理,便道:“也许阿娘本来没有身孕,是后来怀上的……”

“孩子的父亲是谁?怎么怀上的?”梁夜道,“依你所言,她一回村便被夏罗囚禁起来,又怎么怀上身孕?”

夏眠哑口无言。

“假如夏罗那么恨夏纱,要将她囚禁起来折磨,她又为何将妹妹的尸首完好地保存在禁地寒潭中,每隔一段时间替她换上新衣?

“假如她真的恨夏纱,为何要养大你?”梁夜接着说,“一个狠毒又心怀怨恨的人,不会只是冷淡疏远你,她可曾虐待折磨过你?可曾让你缺衣少食?”

夏眠将唇抿成一线。

“这个故事错漏百出、不合情理,所以它一定是假的,”梁夜道,“十三年前把你放在村口的不是夏纱,而是你的生母夏罗。”

夏眠轻嗤了一声:“就算不是夏纱,也不会是那个女人,村里人都知道,她嫁给石四一,生夏绫时坏了身子,不能再生养了,她怎么可能再生下我?”

“你如何知道自己是在夏绫之后出生的?”

夏眠:“我比夏绫小一岁……”

“你如何知道自己究竟几岁?”

“是那人……”夏眠蓦地怔住,嘴唇抿成了一条线。

“是族长告诉你的,是不是?”

“有一封信……”

“信的事也是族长说的,”梁夜斩钉截铁道,“即便真的有这封信,也是族长写的。你不是夏绫的表妹,而是她异父同母的胞姊。”

他顿了顿:“你比夏绫大一年多,只是因为出生之后未能得到好好照料,比一般孩子瘦小孱弱许多,十三年前,族长将你放在村口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