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她终于下定了决心,轻轻点点头:“好,我去同锦姨说,让你们一起送嫁。”
海潮松了一口气,弯起眉眼:“这就对了。”
她看着海潮,眼中微露困惑:“你们为何要冒险帮我?”
“有什么为何,”海潮爽朗道,“我就是嫌恶这种事不行么?何况当初我们被村民围攻,你替我们解围,我同你说过有事一定会护着你的。”
见夏绫还是怔怔的不说话,她拉起她的手,摊开,从袖子里摸出个黄符叠成的三角形放在她掌心。
“这是什么?”夏绫问。
“这是辟邪的符咒,专防阴邪之物近身的,万一我们败了,说不定这张符能帮你抵挡一阵,”海潮道,“程公公是京城青云观观主的朋友,这符是他离京的时候观主亲自画了给他防身的,我们一人只分得一张,这多出来的一张给你防身。”
夏绫低下头,默默看了一会儿:“如此大的恩德,我要怎么报答你们呢?”
“我们又不用你报答,”海潮看着她,“就像陆姊姊帮阿眠,也只是因为心善,没要她报答什么。收好吧,到时候把符藏在身上。”
她一边说一边将夏绫的手指合起。
夏绫低声道了谢,将符珍而重之地收进衣襟里,抬起眼眸:“对不住,这两日因为阿娘的事,也没顾上帮你们找寻陆娘子……”
“没事,”海潮神情低落,“兰青不管为了什么把陆姊姊带走,都不会害她性命的,他们要出山,就会走暗河,我们只要等水涨起来,在暗河通过的山口等着他们就行了。”
夏绫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只是怕你们太过担心。陆娘子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海潮吸了吸鼻子,点点头,目光坚决:“陆姊姊一定会没事的。”
说罢她便转过身,推开门快步走了出去。
转眼到了蚕花娘娘出嫁的日子。
大清早,海潮一行三人换上送嫁人的衣裳来到祠庙。
给蚕花娘娘送嫁的有二十八人,都是差不多年纪,未成婚的年轻人,一半男子一半女子。
其他人见了他们三人都有些疑惑,当面不敢说什么,背过身便开始交头接耳。
夏锦抿紧了唇一言不发,只不时向他们扫一眼,毫不掩饰心里的不赞同,也不知夏绫用了什么办法说服她。
不一会儿,两个妇人搀扶着夏绫从内室中走出来。
夏绫梳了妇人发髻,脸上一直到脖颈都涂了厚厚的胡粉,额上却敷成青色,一直延伸到眼角,嘴唇却用花汁染黑,像是戴了一张诡异的面具。
夏锦使了个眼色,便有一人捧了白绫来,两人从脚开始,将夏绫一圈圈地缠裹起来。
两个妇人满面喜色,一边缠裹,一边喋喋不休地说着吉祥话,直至夏绫只剩一张脸露在外面。
经过这番装扮,美丽的少女已经面目全非,海潮不禁想起当初村民用白绫将石十七的尸身缠裹起来的情形连那青白的脸色、发乌的嘴唇,都和那具尸首如出一辙。
夏锦道:“吉时已到,请蚕花娘娘登舆”
语音甫落,便有两个年轻男子一人抬肩、一人抬脚,将夏绫抬起来,放到“舆”上。
那东西名为舆,海潮看着却像一口没加盖的大棺材,外面的彩绘金漆剥脱了大半,看不清描绘的是什么,残余的斑块都有着股诡异。
底下铺了褥子和锦被,放着干粮、瓜果和生肉干,一旬以后才有人来送吃食,蚕花娘娘得靠这些东西撑十日。
到了禁地,这口“棺材”便是蚕花娘娘的喜床了。
那“舆”显然极为沉重,八个壮年男子抬着仍然有些吃力,他们喊着号子,村民们跟在后头唱着喜歌,敲敲打打,浩浩荡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