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眼眶便红起来。

显然她也是一夜没睡好,眼下有明显的青影,原本红润的肌肤也失了血色。

“大觋没了怎么办?”海潮问,“要选新的大觋么?”

夏绫摇了摇头:“每一任大觋在退位前十二年都会从村里的孩童中间选一个合适的,日日带在身边悉心栽培,十二年后传位给他,可是这一任大觋还没来得及收徒,没想到……也不知怎么办,大约要等阿娘去禁地查了法典才知道……”

“法典是什么?”海潮纳闷道。

“是很久很久以前,祖宗传下来的一整套规矩,刻在禁地的石墙上,”夏绫道,“我们村子千百年来都是按着这套规矩行事的,不过如今村子里除了我阿娘,没人进过禁地,我也只是听说有这么一部法典。”

“禁地里有什么?为什么不能进?”

夏绫摇摇头,似乎有些失落:“本来我选上蚕花娘娘,过几日就知道了,谁知……”

说话间三人已到了姊妹俩的屋子前。

夏绫推开门,屋子很整洁,东西很少,但弥漫着一股少女特有的馨香,窗台上放着个奇形怪状的土色陶瓶,插着一束山野间常见的小草花。

地上并排铺着两张床榻。

“阿眠这几日同我住在一处。”夏绫解释道。

她看了眼更漏,从腰间取出一把铜钥匙:“这是屋子的钥匙,若是两位娘子有事要离开,就把她锁在屋子里。”

“我们等你回来再走,”海潮道,“放心吧,我们会照顾好她的。”

夏绫摸摸表妹的发顶:“听两位姊姊的话,知道么?”

夏眠忽闪着懵懂的大眼睛,走到陆琬璎面前,忽然伸手抱住她的腰,用脸蹭蹭她,甜甜道:“阿娘”

陆琬璎愣了愣。

夏绫连忙将表妹拉开,严肃道:“这是姊姊,不可以乱叫,也不可以蹭人家,知道么?”

夏眠似乎不知道为何突然被数落,嘴一瘪,脖子缩了起来,直往后缩。

“无妨的,别怪她,”陆琬璎连忙上前牵起夏眠的手,“我很喜欢阿眠,阿眠也喜欢姊姊,对不对?姊姊一会儿给你糖吃。”

夏眠一听说有糖吃,什么都忘了,立刻笑逐颜开:“糖,糖……”

说着口水便从嘴角渗出来。

夏绫一脸无奈,拿出帕子替她擦:“乖一些,别搅扰了姊姊。”

连着叮嘱了好几声,方才向两人道别。

夏绫走后,海潮和陆琬璎对视了一眼,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夏眠倒是不见外,坐在床榻上哼了一会儿歌,冲着陆琬璎道:“阿娘,糖糖……”

“有糖,”陆琬璎这才想起怀里的糖罐,从柜子里拿出一根竹箸,用茶壶里的水洗净了,伸进罐子里卷了一些饴糖,递给她,“还有很多,慢慢吃。”

夏眠接过便舔了起来,口水混着糖水淌了一下巴。

陆琬璎将帕子打湿,不厌其烦地替她擦。

夏眠吃完继续讨,陆琬璎没有半分不耐,将竹箸细细洗净,再替她卷糖丝,如是反复了好几次,方才道:“今日不能再吃了,不然牙要坏了,肚子也会疼。”

夏眠一脸意犹未尽,显然还没过瘾,但她似乎格外听陆琬璎的话,虽然眼中满是不情愿,还是点了点头,只是嘬着已经没了糖的竹箸,不舍得放手。

陆琬璎哄着将竹箸从她手中抽了出来,放在一边,然后将她拉到身前,扶着她双肩,注视着她的眼睛:“阿眠,糖也吃了,眼下该做什么?”

她的声音很轻柔,但明显在微微颤抖。

海潮想起那可怕的猜测,心口亦是一阵发紧。

夏眠嘟了嘟嘴,低下头,用手指绕着腰带上的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