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中的墓地在哪里?”梁夜问道。

“也在后山,离此地不远,”兰青蹙了蹙眉,“怎么了?”

梁夜道:“石十七可下葬了?”

“还未入土,”兰青摇摇头,“按理要在村中停灵的,但他母子两人都是横死,村人忌讳,怕他们给村子招来灾祸,族长便下令让他们在墓地旁的洞窟里停着。”

“那就好,”梁夜道,“不必将尸首掘出来,省下不少时间。”

兰青抬头望了眼天色:“天快亮了,一来一回也要半个时辰,还得开棺,要去须得快些。”

他说着站起身,这时海潮也已经将坑填上,踩实了土,又铲了些枯叶盖上。

海潮听说要去查验石十七的尸首,有些不解,但不想多问,只点了点头,拿起铁锹便走。

兰青在前面带路,两人穿过一片密林,便看见一片缓坡上,错落散布着一些坟包,大多坟墓都没有像样的墓碑。

三人来到兰青所说的洞窟,一踏进去便嗅到了淡淡的臭味,好在洞窟里比外头寒凉不少,也晒不到日头,尸骸腐烂得慢,那股气味还能忍受。

洞窟比禁地小许多,只有一间屋子大小,正中放着两口上了钉的薄棺。

“哪一口是石十七的?”海潮问。

梁夜检查了一下两口棺材角上的钉子,指着其中一口道:“这里。”

海潮一手捂住口鼻,用兰青的短刀将四角的钉子起了出来。

兰青和梁夜抬起棺盖放到一边,海潮举着蜡烛照了照尸身的头脸,见那张砸得变形的脸,便知是石十七。

“咦……”烛光照到尸骸躯干,却见裹身的白绫不知被谁划破扯散了,胡乱堆在棺材里,“好像有人动过尸首。”

梁夜点点头,掀开盖在尸身上的布片,露出尸首的腰腹和双股,用烛火一照。

海潮情不自禁地惊呼了一声尸身腹部被人划了无数刀,两股之间更是惨不忍睹,几乎被捣成了肉酱。

兰青一张脸登时脱了色,连退了几步,差点撞上石壁:“他怎么也……”

梁夜举烛端详了一会儿,将白绫盖了回去:“可以了。”

兰青恢复了镇定,但脸色仍旧很难看:“将尸首弄成这样的,和杀死绢婶儿子的,是同一个人么?”

梁夜抬抬手,示意他将棺盖放回去:“应当是。”

“那人为何要这么做?石十七封棺那日我在,那时他的尸身还是完好的,那人有什么深仇大恨,不惜撬开棺材,也要损毁尸首?”兰青喃喃道。

梁夜并未回答他,只是与海潮将棺钉敲回去。

三人出了洞窟,在附近的山涧中洗净手,天已快亮了。

“得赶紧回村子里去,”兰青有些着急,“再过不久,早起的村人就要进山了。”

他对后山的路了如指掌,两人跟着他,不出一刻钟便回到了禁地附近的桑林。

“大觋这时候应当还在睡,”兰青压低声音道,“我们悄悄的从桑林中间穿过去,小心别惊动他……”

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拨开面前的枝叶,观察枝桠中间的窝巢,一边往前走。

海潮和梁夜紧随其后。

总算平安无事地走到桑林边缘,晨光熹微,山雾朦胧,沉睡的古老村庄仿佛漂浮在雾气中,宛如仙境。

兰青长舒了一口气:“总算快天亮了,可真是个漫漫长夜。”

海潮同情地看了他一眼:“你也不容易,一晚上都在跟尸首打交道。”

兰青苦笑:“可不是,在下可不想再见到尸首了。”

海潮笑了笑,不经意地回头看了一眼,冷不丁瞥见窝巢边的粗树枝上,好像挂着一个灰白的物事。

“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