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问这个。”

萧元真道:“我不知道。”

虽然她嘴角还是带着讥嘲的笑意,但海潮从她眼睛里能看出来,她没说谎。

难道出秘境的关键真的不在她身上?

“不过我知道这宅子的秘密,”萧元真笑着往正房看了一眼,“三百多年前,有人在这宅子里布了一个阵法,杀了九十九个女子祭阵,他们被填在一个大坑里,待血肉消融,骨殖被收起来砌进那间屋子的四壁中,他们的魂魄和怨气也被禁锢在这座宅子里。”

海潮听得心惊肉跳,想不出为什么有人能做出这么残酷邪恶的事。

“你是怎么知道的?”

“是这宅子告诉我的,”萧元真一笑,“我选中了她,她也选中了我。”

几句话之间,萧元真的身影又淡了一些,已经像个模糊的影子。

“好了,我已经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萧元真道,“你可以走了。”

随着她逐渐消散,这宅子也在迅速腐朽衰败,仿佛三百多年的光阴转眼之间降临,压得柱子不堪重负,房梁摇摇欲坠,原本一尘不染的屋子弥漫着灰尘和朽木的气味,到处是厚厚的蛛网。

房子快坍塌了。海潮只好转身向外走去。跨过屋槛时,她心中忽然微微一动。

她顿住脚步,转身望向抱琴的女子。

“苏洛玉死时没有怪你。”她道。

萧元真自嘲地一笑:“你怎么知道?”

“说不定是她让我们来渡你的。”

萧元真张了张嘴,像是想反驳,但终于什么也没说。

不堪重负的梁柱终于断裂,轰然一声巨响,烟尘如浓云升起,屋子坍塌下来。

屋子坍塌的刹那,海潮看见萧元真将脸颊贴在琴上,粲然地笑了。

无论是现实还是回忆中,她都从未见过萧元真笑得这样轻松自在,无忧无虑,仿佛终于放下了一副看不见的重担。

海潮没再停留,转身向外跑去。

震颤像水波一样从萧元真所在的屋子向四周扩散,周围的屋子也开始倒塌,整座宅子都在坍塌。

轰隆隆的巨响一声接一声,扬起的尘灰遮天蔽日,黄埃笼罩的宅子犹如黄泉地府。

海潮看不清周遭,只能凭着感觉向程瀚麟和陆琬璎所在的院子跑,一路上她遇到了不少人,有苏家的奴仆,也有庾县尉带来的人,每个人都灰头土脸,有的还流着血,但好在幸存下来的人不少。

她仔细留意着每个人的身形衣着,然而没有梁夜。

不一会儿,震雷般的坍塌声中出现了另一种声音,很轻,但绵长,仿佛能穿透一切喧嚣嘈杂。

是法螺的声音。

海潮循着声音跑去,不久就遇到了程瀚麟和陆琬璎。

陆琬璎一把抱住了海潮。

程瀚麟把法螺从嘴上摘下来揣进怀里,上气不接下气:“海……海潮妹妹,总算找到你……快吹断气了我……”

见两人都全须全尾的,海潮松了一口气:“我没事,只是还没找到开门的办法。”

“没事,还有时间,我们一起从长计议。”陆琬璎道。

海潮点点头:“你们先出去吧。”

陆琬璎:“你呢?”

“我,”海潮回头看了一眼,“我再去找找……”

虽然亲眼看着梁夜坠入鬼面口中,但她总觉萧元真神色有异。

她不是说天黑以前杀不了他们么?那梁夜理应还活着,说不定他还在某间尚未倒塌的屋子里,他的腿有伤,又那么直直地跌下去,没准撞到头晕过去了……

可是那假沙门呢?海潮忽然如坠冰窟,假沙门是他们三个亲眼看着断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