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人怎么会在意君子德行?

顾淮舟陷入了深深的怀疑中,细想过往,幡然醒悟:“什么黑死病,什么绿松石治病也是你伙同太医编纂出来的,对不对?”

顾淮舟清楚自己的身体,他只是受刑伤了根基,调养些时日已经好很多了。

但太医非诊断他得疫病,要他服用什么绿松石。

宝石进肺腑,砂砾磋磨血肉,痛楚堪比受刑!

而这样痛楚的刑罚,却是婵儿用自己换来的。

他听张阳说过,婵儿为了给他拿绿松石治病,被迫留在谢砚身边。

方才在竹林里,顾淮舟也看到了,谢砚的手搭在姜云婵腰间时,她腰肢战栗。

她很害怕,很抗拒。

“婵儿她只想随心活着,为何要逼她?”顾淮舟猛地扑向谢砚。

铁链哐啷作响,而他根本近不得谢砚的身。

他很无力,他能想象到婵儿更加无力。

她明明那么厌恶谢府,却还要在谢砚身边强颜欢笑。

是他害了婵儿

顾淮舟眼眶发酸,“还有十日就解封了!谢砚,我们出事,你要如何与圣上交代?”

谢砚撞击声扰得头疼,踱步走近顾淮舟,不疾不徐道:“我有没有教过你,为官最重要的是切忌怒形于色,还有”

“自不量力!”

话音骤冷。

顾淮舟还未来得及反驳,腹间一阵剧痛。

他迟迟望去,一只檀木发簪刺进了他的皮肉,血顺着簪子滴滴落下,落在脚边的砚台里。

而那檀木簪正是姜云婵为顾淮舟祈福所戴的。

谢砚徐徐翻转手腕,皮肉绞动,他冷眼看着顾淮舟腹间殷红蔓延开来,“你要是疼她,就给她多制些墨。”

蝼蚁之命,当真别无他用。

谢砚不懂他的好妹妹为何会为这样一个废物流尽了泪,“说吧,二奶奶送你经书做什么?”

“没!没有!”顾淮舟面色一僵,本就没有血色的脸,犹如死尸。

扶苍倒真瞧见杏花院的火炉里有些书籍残骸,但当时他并未放在心上,“世子怎么知道他房里有经书?那些经书有问题?”

“猜的。”谢砚轻轻吐出两个字。

从前,他常瞧见姜云婵抱着一本《班若波罗多心经》去慈心庵。

他只当她喜欢抄经念佛,如今想来这本书只怕就是姜云婵和顾淮舟传递情谊的媒介。

方才顾淮舟极力否认的表情,反而更佐证了谢砚的猜测。

“你想办法去顾府,把顾府里全部的心经都搬过来。”谢砚一边示意扶苍,一边漫不经心擦拭着指缝的血。

顾淮舟听到这话,浑身凉透了。

杏花院的情信虽然烧了,可他府上确实收藏着许多两人往日的信件。

其上字字句句的情意,若是谢砚看了去,会不会对婵儿

“老师!”顾淮舟换了称呼,无奈地微闭双眼,“婵儿她只是想自由,她什么都没做错!都是我引诱婵儿在先!你别伤她,求你罚我,罚我”

谢砚不屑扫了顾淮舟一眼,只字未语,转身离开了。

妹妹心气高,怎么可能去主动引诱一个傻书生呢?

谢砚从来都相信是顾淮舟动了妄念在先,妹妹只是受了蛊惑而已。

不过,顾淮舟这条贱命还不值得他亲自动手。

他得留着他,还有大用处

关上门,谢砚回眸望了眼暗室,“淮舟的病得太重,就住这里吧,我亲自照料他的病。”

“喏!”扶苍拱手应下,低垂的目光盯着谢砚衣摆的血迹,迟疑道:“挪动顾淮舟的话,二奶奶那边会不会有所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