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婵的声音越来越小,谢砚却眉心一蹙,听出她话中有话。
显然,向他道歉和探望他都是表象。
谢砚悠悠掀起眼眸,“妹妹觉得这铃要如何解?”
姜云婵指骨紧扣住了刀柄,深吸了口气,“世子如今遭遇困境,说到底还是因为淮郎被囚禁侯府之事。
但若是世子救了淮郎,帮淮郎早日康复,谁还能再以此事乱做文章?
何况以淮郎对世子的敬重,等他好了,定然第一个站出来为世子鸣不平。
届时,世子占据舆论上风,何愁不能复起?”
“所以呢?”
“所以”姜云婵仰起头来,灼灼目光与谢砚对视,盛着满腔缱绻情谊,“所以,云婵斗胆求世子赐药,救淮郎一命!他必赴汤蹈火助世子重回尊荣!”
“淮郎现下情况不好,若真真丧命侯府,对世子有害无利啊!”
她说着说着便泣不成声。
句句都为谢砚着想,却句句离不开她的“淮郎”。
那般如泣如诉的娇音,在房中回荡,层层叠叠,久久不散。
谢砚的目光却只一瞬不瞬盯着在伤口周围游走的刀尖,“妹妹一定要这样用慢刀子刮我吗?如此这般,我的伤何时能好?”
姜云婵有些懵。
她的刀子虽然下得慢,但腐肉却剔除得很干净,伤口看着已经不像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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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那般血肉模糊了。
她不懂到底哪里不好。
谢砚突然握住了她的手,带着她往伤口最严重的位置挪。
昨夜刚结的血痂,被他一刀挑开,血至胸口蜿蜒流下。
那伤口洞穿臂膀,依稀可见皮肉上还粘连白羽箭的羽毛碎屑。
姜云婵心惊,瞳孔骤然放大,“世子,这里好不容易长好了!不要再割了!”
“妹妹错了,它只是外表看着好,内里早就烂了臭了。妹妹既替我剜除旧疾,何不再狠心些,把病根一起剜了?”
谢砚一边有条不紊地讲着医理,一边带着她徐徐推动刀柄,往伤口深处去。
姜云婵清晰地感受到了皮肉撕裂的过程,感受到了白羽箭从他胸口穿行而过的轨迹。
他被白羽箭穿胸的画面浮现在姜云婵脑海里。
纵然当时她未曾多看他一眼,如今却历历在目,刻进了魂魄深处。
姜云婵的魂犹如攥在谢砚手中的一个弦。
他的刀每往深处刺一份,姜云婵的弦就更绷紧一份。
她自责、后悔、害怕、恐惧
可她阻止不了从他手心传来的蓬勃力量。
她眼睁睁看着刀锋寸寸深入他心口,挑开腐肉,血顺着刀刃流出来,染红了她的手。
又顺着她的手腕潺潺而流,流进衣袖,流进手臂,熨烫过她每一寸肌肤。
滚烫的温度来自于他脉搏深处。
“世子这是做什么?!”
“治病,除根啊。”他在笑,血在流。
姜云婵被这诡异惊悚的一幕吓得快要崩溃了,无助地摇着头,“求你!别刺了!别刺了!”
再折腾下去,他的血会流干!
她真的会杀死他!
谢砚却眼尾漫出一抹猩红,手腕猛地用力将匕首推进了伤口最深处,“妹妹要下就下狠手,慢刀子真的痛。”
一道殷红的血注飞过姜云婵眼前,溅在她的脸上。
姜云婵的脑袋一阵嗡鸣,晕倒在了他膝盖上。
一滴晶莹的泪珠滑过脸庞,落入血泊,融进了谢砚的血液中。
谢砚指尖挑起一滴血与泪,细细品咂。
苦的!
她眼中有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