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樺
姜妤正愁没法子化解尴尬,赶紧应了下来,坐在谢砚左侧的圆凳上,掀开食盒。
盒子里放着桃花酥和鹿梨浆,正好都是她平日惯爱吃的。
她一边用着糕点,一边观察着外面的动向。
此时已至亥时,侯府里连牲畜都歇下了,偏许婆子还一个劲往屋子里张望。
这墨也磨了,点心也用了,姜云婵怎好意思这么晚还待在谢砚房里?
心中正思量着对策,眼前一袭宽袖拂过。
姜云婵随之看过去,谢砚正自顾自斟了一盏梅花酿,送到了嘴边。
姜云婵赶紧攥住了谢砚的衣袖,又觉唐突,松开了手。
许婆子送来的酒断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姜云婵猜测约莫是圆房用的温情酒,怎能真让谢砚喝?
“世子,夜间饮酒伤身。”姜云婵柔声道。
谢砚一瞬不瞬盯着杯中涟漪。
这酒泛着浅淡的红,颇似姑娘红透的脸颊。
他饶有兴味观赏了一番,客气道:“无妨!既然是妹妹送来的酒,我若不喝岂不显得我不知礼数?”
说着以袖掩面,欲满饮此杯。
“这是温情酒!”姜云婵无法了,只得硬着头皮,合盘托出:“许婆子今日找我,说邓公公下令:要我与世子、与世子”
两个字噎在喉咙里,迟迟说不出口。
但见谢砚耐心等着,她一咬牙一闭眼:“宫里来人,让舞姬与世子即刻圆房!”
第20章 第 20 章 摇铃的动作看似柔软,却
谢砚眉心蹙起,那张不染纤尘的脸上生出些许世俗的情绪。
姜云婵总不能把他与寻常人联系起来,亦觉男女情爱之说仿佛玷污了这等高洁之人。
她齿尖紧咬着唇瓣,为难道:“若让许婆子查出异样,我与世子都不好交代,所以,所以今晚我需得在世子房中借住一晚。”
“不过世子安心,我只在外间罗汉榻上歇息,与世子互不相扰。”姜云婵信誓旦旦,灼灼目光望着谢砚。
谢砚忍俊不禁,“妹妹当宫里的人是那么好糊弄的?”
“可是”她又不可能真的与谢砚同床共枕。
姜云婵一时也没了主意,手紧攥着衣袖,攥得衣袖濡湿起皱。
“妹妹不必担心。”谢砚温声安慰,又问:“妹妹可戴了铃铛?”
“有一个。”姜云婵不明所以,从荷包里取出一个小小的银铃,放在谢砚手上。
等放定了,又后悔了。
那铃铛正是大婚之夜,姜云婵原本要戴在脚腕上的鸳鸯戏水铃。
若被人仔细看了去,岂不丢人?
姜云婵娥眉轻蹙,想要拿回。
可显然来不及了,谢砚将它攥在手心,所幸并没特别注意铃铛上雕刻的图案,只是轻摇了下,“把屋里的帘子都拉上,叫人瞧不见里面,再摇晃铃铛或可蒙混过关。”
姜云婵听明白了谢砚的意思,双颊一烫,仓皇接过铃铛:“还是我来摇吧!”
到底是她的贴身之物,在旁的男人手里,总归不妥。
她转头放下内室的帘子,而后靠在落地花罩前轻摇铃铛。
这间内室只有六平大小,统共只放得一张床榻,一张书桌,合上帘子更显逼仄。
烛光昏黄的空间里,一人在桌前,一人在门边,面面相对,无所遁形。
铃铛轻颤的暧昧声音在两人之间徘徊,让人不知如何自处。
姜云婵眼神无处安放,只得垂头望着自己的绣花鞋,铃声也因心跳混乱不堪,没有章法。
过了片刻,高大的阴影挡在了她面前。
“妹妹这样摇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