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顾淮舟劝服了他娘。

往后四处逃亡奔波的日子,少不得鸡毛蒜皮的事,那些被强行掩藏的矛盾终究还是会爆发的。

婆媳之间的矛盾将来会把这段纯粹的感情磨得什么都剩,何必呢?

何况谢砚一直紧追不放,以杜氏的身体真死在了逃亡路上,顾淮舟不会怪她吗?

将来一无所有时,顾淮舟又会不会埋怨她断了他的前途?

姜云婵看惯了世态炎凉,她不敢赌,“算了吧,我们自己走吧。”

“好!不管旁人如何,反正我肯定陪着姑娘的。”夏竹俏皮地笑了笑。

姜云婵心里才好受些,也扯唇回了个笑脸。

两人在街头茶水铺的卷棚里将就了一夜。

翌日,鸡鸣时分。

一袭白衣出现在小巷拐角。

顾淮舟终于找到了棚子里冷得哆嗦的姜云婵,正要上前,叶清儿拦住了他。

“表哥,姨母的病已经耽搁不得了,大夫的话你也听到了,只有宫中的张太医才有法子治疗!你别忘了,姨母的病是怎么落下的,孝字当头,你忍心让她死在逃亡路上吗?”

顾淮舟脚步一顿。

叶清儿继续道:“原本她做她的侯府表小姐,你做你的状元郎,两个人都可以风光无限,何必非绑在一起害死彼此呢?换个活法,也许前面的路才更好走呢?”

“换个活法?换一条路”顾淮舟疲惫的眼神望向叶清儿,思绪万千。

良久,扯了扯唇,将思绪掩盖,“我只是想再去看看她,再看一眼。”

顾淮舟推开叶清儿的手,僵硬地往茶铺挪步。

姜云婵抱膝缩在角落,睡梦正酣,眼底淤青明显,脸颊也因近日奔波生了细纹,看上去憔悴了好多。

“婵儿。”顾淮舟哑声轻唤。

姜云婵并未睁开眼。

他脱了外袍给她盖上,指尖迟疑地抚上她的青丝,那样的凉。

她跟着他属实受了太多苦了。

顾淮舟心疼不已,声音更柔了几分,“婵儿想要的,我一定会帮你实现,再等等我,好吗”

他吸了吸鼻子,痴痴凝视她良久。

天边一道晨曦刺破乌云,在他身上镀了一层金光,比往日更刺眼些。

那双眼睛似乎也不复往日澄澈。

山涧清泉终究会汇入江河,随波而流,日渐浑浊。

顾淮舟紧闭了下眼睛,终于起身,消失在了小巷拐角。

下一刻,姜云婵睁开眼,望着他离去的方向。

“姑娘,顾郎君方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夏竹也睁开了眼。

姜云婵不懂,可她知道顾淮舟大约想通了,不会再跟她一条道走到黑了。

“是好事啊。”姜云婵勉力扯了扯唇,起身要离开。

脚下被一只包袱绊到了。

“是顾郎君送过来的!”夏竹打开包袱一看,里面放着姜云婵的贵重物品还有不少银锭和银饰,“这、这不是顾家卖田宅换的银两吗?”

姜云婵拾起其中一支凤钗摩挲着。

这些都是顾淮舟为她准备的聘礼,既然他已经决心了断了,又何以送聘礼给她?

“把凤钗留着,其他放回顾家门口。”

顾家也拮据,她只留着这份心意,记得这份情意便好了。

“我们也早些离开扬州吧!”

此地终不能久留,趁着现在谢砚那边乱作一团,她还有机会离开。

两人处理好一切,便轻装出城了。

已至晌午,艳阳高照,蝉鸣聒噪。

尚在夏季的尾巴,午时气温高,热得人都快化了。

城门附近却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