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砚想上去救,却被一人伸脚绊倒在地。

他实在太瘦了,岂是那些虎背熊腰的纨绔子的对手。

一只肥厚的脚踩住了他的脸,对着他的脸啐了口唾沫,“一盏莲花灯还要女人花钱送,你有什么脸逞能英雄救美啊?”

“好表妹,天底下哪有又花钱又倒贴身子的!他贱,你也跟着他贱呐!”

谢砚被压制得不能动弹,眼睁睁看着那般稚嫩的姜云婵抱膝坐在地上,泪眼盈盈,被五双油腻的手肆意蹂躏。

他拼尽全力,将花灯架子撞倒,背着姜云婵逃离了是非之地。

那个时候她的眼泪就很多,一直流,一直流,湿透了他的臂膀。

谢砚把她背到了宜春台,手忙脚乱将踩碎的莲花灯重新拼接好,放到姜云婵手里,“都复原了,妹妹别哭了好吗?”

“损坏了就损坏了,哪还能复原?”姜云婵看着手里残破的灯笼面,歪歪扭扭的灯骨架,哭得更凶了。

谢砚蹲在她身边,着急忙慌地比划,“等妹妹下次生辰,我送你三只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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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灯吧!那灯有一人高,跟龙一样长,还能飞天呢!”

“你又说大话!世上哪有那样的花灯?”

“不是大话!从前我在宫中真的见过凤舞九天的花灯!”谢砚一本正经地举手起誓,“圣上还抱着我坐在花灯上玩过儿呢,真真跟龙舟似得大!”

姜云婵“噗呲”破涕为笑,“这个笑话有点好笑。”

“不是笑话啊。”谢砚挠了挠头

那个时候,她觉得凤凰灯和谢砚进过宫这两件事,都是谢砚开玩笑逗她的。

她笑得格外纯真。

如今怎就不常笑了呢?

谢砚揽过她的肩膀,“妹妹若喜欢,等明年此时我再陪妹妹来看花灯?”

明年此时

姜云婵的心再度笼上一层阴霾。

此时,头顶上翱翔的凤凰也归巢了。

任它再耀眼,飞得再高,也不过转瞬即逝,终究还是要回巢的。

姜云婵摇了摇头,“我还是更喜欢莲花灯。”起码可以随波逐流,不受拘束。

谢砚扯了扯唇,再无话了。

两人一前一后往宜春台上去。

到了宜春台,姜云婵的余光捕捉到了人群中一抹熟悉的身影。

思忖片刻,姜云婵主动跟谢砚开了口:“说来也怪,市集上怎么没见卖莲花灯的呢?”

“盖因这种节日,大家喜斗花灯。莲花灯太过普通,不被人放在眼中,所以卖莲花灯的摊贩也少。”

姜云婵失落地“哦”了一声,“罢了,也没有事事如愿的。”

“这有何难?”谢砚握了握她的手,“我去找一找有没有卖莲花灯的吧。”

“好,有劳世子。”姜云婵正要屈膝。

谢砚虚扶了她一下,“不必客气。”

话音冷清了许多,负手往附近的摊贩去了。

谢砚在摊贩中穿梭了很远,才终于在一个角落的花灯架子上找到莲花灯。

正要买来,一男一女勾勾搭搭挤到了他前面。

“薛大爷,奴家也想要这莲花灯嘛!”

今年莲花灯太少了,反而变成了独一无二的稀罕物。

一只戴满宝石戒指的肥厚手掌搂住了身旁的妖娆女人,揉捏着女人的细腰,“小□□,你把老子伺候舒服了,莫说什么莲花灯,螃蟹灯、凤凰灯,就是金银玉器也随你挑选。”

谢砚听着这话耳熟,抬眸望去,挡在他前面的正是谢晋的狐朋狗友薛老太师的孙儿薛志。

这人也正是当初花灯会调戏姜云婵和踩谢砚脸的人。

一阵沉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