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图耶的精神图景荒芜如死地,迥异于普通哨兵,他更容易受伤,更难疏导,甚至不需要外界刺激就可能内生创伤。他才二十四岁,觉醒不过八年就几度濒临失控,要不是特殊的底层建构在支撑,他早就疯了。
初次为他治疗时拉维尔惊讶过,怎么会有人的精神图景里一点温暖美好的东西都没有,贫瘠得容不下任何生命,恐怕连精神体都不愿意呆在里面。后来他才明白,因为图耶觉醒前的人生就是那么黑暗,没见过太阳的人怎么可能知道何为光明?
或许至亲的伤害是一切的根源,小小的图耶不理解为什么会遭受虐待,心灵的痛苦比肉体折磨更难以忍受,于是干脆把自己封闭起来,拒绝被爱也拒绝去爱。他感受不到真实的幸福,所以长大以后将一切快乐寄托于欲望宣泄和感官刺激。
图耶至今还被笼罩在童年的阴云中,更严重的是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消极,或者说不在乎。他乐在其中,活得有今天没明天,想做什么做什么,仿佛整个人生就是一场末日狂欢。
图耶这样日日与深渊为伍,不知道哪天就会跌得粉身碎骨。结合后定期疏导也许可以解决困境,就算是治标不治本,好歹拉维尔有信心保住图耶的命。然而他知道图耶不会愿意留在高塔,这场结合在双方来说都够不上生死不离的承诺,他看顾不了他。
拉维尔也很矛盾,若是陌生人,他才没闲功夫多管闲事,但他无法任由图耶去死。那样的疼痛经历过一次就足够铭记终身,他打算想在图耶离开前尽量帮他开解一下心结,至少别再这么不要命地折腾自己。
拉维尔不是专业的心理医生,只能斟酌着措辞:“你看过就知道了,里面有些关于你身世的东西……”
说真的他实在很想建议图耶去看看心理医生,可发展到现在普通的心理医生已经没用了,而且就他这脾气怕是能把人办公室都拆干净。
图耶拿起资料丢回拉维尔怀里:“不看,没兴趣,我一点也不想知道那个疯子是谁,又是怎么把我生下来的。”
虽说来之前就预料到图耶的反应,拉维尔还是无奈又头疼,他真的很想转头就走,图耶的死活和他有什么关系……还真有关系。
拉维尔花光了这辈子所有的耐心,几乎称得上温和地把资料摊开在图耶眼前:“里面有些东西你应该知道。”
图耶以为拉维尔会起身就走,这个举动出乎了他的意料,他咬肌动了两下,最后还是拿过资料翻了起来。这份档案记载的东西不太常规,第一页除了名字外没有其他背景介绍,而是诸如身高,血型之类的生理数据。
第二页开始则有些触目惊心,除去大量数据外能看出贝芙丽在资料中被称为“母体”,她是一位女性哨兵,由于精神体异常而被记录者所属的组织注意。她的精神体是一只狮鬃水母,拥有剧毒,杀伤力惊人。
按理说精神体是量子兽,并非真正的动物,不具有合成有机化合物的能力,也就不会产生毒素,贝芙丽的存在却挑战了所有人的常识。
他们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俘获”了贝芙丽,对她的精神体进行实验,研究产生异常的原因,直到她再也无法召唤出水母,此时她已有五个月身孕。为了确定该基因的遗传性,这个组织留下了她的孩子,试图以此来得到更多“毒物”。这份资料一直记录到贝芙丽产后三个月的身体数据,再之后就没有了,只留下一句“目标逃脱”。
按资料上的时间可以推算出,贝芙丽在实验室中生出的孩子就是图耶,在儿子三个月大时,她带着孩子逃出了囚笼。图耶迅速翻完寥寥几页,内心毫无触动。
他注视着拉维尔,面无表情:“看完了,所以呢?你要告诉我那个疯子很可怜,她是个伟大的母亲,我要原谅她的所作所为?”
“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