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1 / 3)

属于另一个人的精神力缓缓流进他的脑中,精神世界不再震动,那道精神力如春风般拂过横亘在精神图景里的陈年伤痕,痛楚一点点消退,图耶平缓了呼吸,不,他都快忘了呼吸了。

他愣愣地望着近在咫尺的拉维尔,今天天气很好,照得他脸上透明的细小绒毛都清晰可见,睫毛上落了光,被染成金色,一闪一闪的。他的眼神淡漠无情又温柔慈悲,简直能让人联想起教堂壁画上羽翼洁白的天使。

啊……他听见他的心发出一声喟叹,驱使他在短暂的安抚结束时猛地握住那只想要收回的手。

图耶整个人浸在汗里,像刚被从水里捞起来,他的手潮湿温热,力道大得吓人。拉维尔不太高兴,然而还没等他挣扎,图耶就脱力晕倒,手无力地垂落下去。

拉维尔从口袋里拿出丝帕嫌弃地擦拭着图耶留下的水渍,本想直接离开,犹豫了下还是对扶着那个奇怪男人的芬利说:“他的精神状况非常差,虽然看起来没有狂躁症状,但脑内已经严重受损。如果你们不想他突然疯掉,还是尽快送来医疗部接受治疗比较好。”

他不确定图耶在高塔究竟是何身份,为什么突然从乐园成员变成“自己人”,他也没兴趣探究。患者就是这么个状态,情报处看起来还不知道的样子,他出于医者仁心提一句,至于要不要救,是他们的事。

拉维尔带着烟黛走了,图耶昏迷不醒,阿佩普蜷成蚊香生死不明……应该是没死的。

芬利站在原地一脸迷茫,怎么就成这样了呢?

作者有话说:

烟黛:让爷看看这个奇形怪状的东西在山海经的哪一页,居然敢搞我?

第13章 童年

【不太愉快的小时候。】

图耶很久没有梦到小时候了,也许是拉维尔的手太过柔软,让他想起了他的母亲。他并不是从出生起就孑然一身,在早已模糊的童年回忆里,总会出现一双白皙细嫩的,女人的手。

二十年前,旧城和现在差不多荒凉,所有的建筑都是灰扑扑的,房子挤得太密,阳光就很难照进来,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搜罗来的旧家具发了霉,总有种沉沉的潮气。

图耶的童年没有光,母亲的面貌藏在久远时空中,看不真切,只有那双冰凉的,湿滑的,如凝固的油脂一般的女人的手,刻在他灵魂深处,鬼魅般纠缠着他。

他记不清楚那个女人是什么时候离开他的,七岁,或更小一些,她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他的生命中,只给他留下一个名字和一些零碎的记忆。

他梦见女人叫他图耶,声音又轻又软,甜腻腻的,沁出腐坏水果的香,不像是叫儿子,更像在呼唤恋人。

她说,“图耶你别生气”“我最喜欢图耶了”,她还说,“图耶你为什么背叛我”“图耶你去死好不好”,一声一声,如泣如诉。

图耶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在做梦,他冷眼旁观那个抱着膝盖坐在月光里的小男孩。他瘦得惊人,骨头上裹了皮,裸露在外的皮肤青青紫紫,侧脸上一道长长的血痕,但他没有哭,绿盈盈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麻木而空洞,在小小的脸上分外突兀。

他看见月光扭曲成刺眼的红,窗框松动,天花板开裂,小房间一点点坍塌,然后他醒了。

他躺在高塔临时分配的宿舍里,这是个单人间,带了卫生间和厨房,条件还行。芬利不在,阿佩普也回到了脑海中,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图耶睁开眼,眼神平静,一点不像做了噩梦,他默不作声地从床上坐起来,撑着床板低着头,发出轻轻的气音,像是在笑。

“阴魂不散的东西,”图耶自言自语,声音几不可闻,里头没有悲伤或恨意,而是种被打扰了的不悦。他确实不恨他的母亲,爱或恨都出于在乎,他不在乎,只觉得厌烦。那些画面就像褪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