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乱的时候,这条巷子里的人也跑了大半,真正的老户没剩下几家。

那些完全找不到主儿的房子最后就变为了国有。

这些房子分了一部分给时老爷子这样的人家,另外一些则被盖成了小间儿用来安置贫民。

后来运动的时候又有一些老户儿的房子被收走了,这些房子被用来安置无房可住的工厂工人。

到这个时候,云和巷里住的人就相当的杂了,哪方面的都有,再也不复最初的安静。

一号院就是一个这样的大杂院,那个院子里住了差不多二十来户人。

因为住的人多,大门不到晚上一般都不会关,时小艾他们天天从巷子口过来过去,里面的情况就看得很清楚。

此时听程杨说时大喜他们在一号院提水,她并不惊讶,相反还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毕竟时家在这条巷子里住了那么多年,他们和巷子里的人应该比自己一家还更熟悉得多。

看她一直不说话,程杨说:“他们要是光提个水也没什么,就是不知道他们和那个院里的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对咱会不会有影响?”

“应该问题不大。”时小艾说。

“一号院住了二十多户人家,时大喜不可能和他们每家人关系都不错。就他们那院儿的复杂程度,你看吧,接水这事儿早晚得起风波。”

时小艾之所以这么说是有依据的,因为之前他们也和那个院儿的人打过交道。

整个云和巷所有的院子里都通了自来水,每个院里也都有了电表。但无论是水表还是电表一个院子都只有一个总表,并没有入户。

这对于时小艾他们这种独门独户的家庭来说无所谓。

但在大杂院,谁家用水多了,谁家晚上开灯时间长了都是扯不完的皮。

时小艾的帐篷在巷子口的位置,帐篷后面紧挨着一号院。

帐篷搭起来的时候她就提出想从一号院那里扯一根电线出来,给帐篷里安个灯泡。

当初她原本是想自己去和院里的人说的,可一提出来就立刻被刘姨阻止了。

最后在刘姨的建议下,这事儿是办事处出面和那些人谈的。

谈的结果是时小艾每个月拿一块钱电费交到办事处,然后办事处把这钱从一号院应该交的总电费里减免掉。

这样可以说整个院儿里的住家户全都得了益,自然也就没有人会提出反对意见。

而现在,时大喜他们要去院儿里接水。

他们如果是和自己这样通过办事处解决问题,那于主任和刘姨肯定早就知道了,也不会瞒着她。

两人没提,那自然接水的事儿是他们私下处理的。

按照时老二一家人的性格,时小艾怀疑他们压根就不会提给水费的事儿。

那到最后必然有的闹了。

这天晚上程林他们回来的时间比以往晚一点儿,回来的时候几个人都喜气洋洋的。

一进门程林就将背着的书包拍得山响,对时小艾说:“嫂子,你猜猜我们晚上这顿又卖了多少钱?”

因为晚上周边的人大多都会选择回家做饭吃,加上医院除了住院的病号也不剩下其他人,所以晚上这顿饭一般情况下茶水摊能卖的钱不会多,能有个十块钱就顶天了。

可因为今天有卤肉饭,再加上程林此时的表情,时小艾还是往高猜了猜:“十五?”

“十七块五!”程林的声音里全是兴奋。

“哟,那可真不少。”时小艾也很高兴。

“哎,主要是下午石头馍卖得少了,要是石头馍再卖点儿,还能更多!”程林的语气里带着遗憾。

“行了,别不知足,已经很好了。”

时小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