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手抱住他的肩膀,张了张嘴,半天才找到合适的声音,“不是说好要回来的话,会。……提前说一声吗。”
埋在颈侧的嗓音颇显喑哑,能让人清晰地察觉到声带的振动。
“你睡太早了。”杀手恰好沉到底之际停下,一边推卸责任,“我给你发了短信。”
我的手指揪紧他颈后粗硬的发根,“我一点半才睡好不好。”
里包恩:“我一点半还在工作呢。”
我讲道理:“那是你太晚了不是我太早了。”
里包恩:“反正对我来说就是太早。”
我骇然。
“小学生都不这么强词夺理了!”
“我可是黑手党啊,”男人从颈边抬起头,我不得不松开手臂。紧随衣料摩挲的声响他还穿着相当讲究的黑西装,只是领带被胡乱丢到床底下,衬衫的纽扣也解至胸膛稍直起身。我的视野适应了黑暗,足以看见他挑起眉毛的神情。“……Cuoricino mio(我的心肝宝贝)。”他说,语气暧昧不明地含着笑,换成意大利语道,“还这么有力气反驳,看来你已经不困了。”
“……”
我确实清醒很多,但那时还没到离职日,隔天依然得上班。虽说长久以来都习惯了有这种情况,也不免慢吞吞地耍耍赖,哼笑一声,拖延着去牵他的手。
“听不懂外国话哦。”我说。
掌心相贴的重量沉甸甸的。另一人的手指挤进指缝间,紧扣着压在耳边。在天花板边缘盘旋的月色再度漾起柔和的波光,动摇得悬然欲坠。
里包恩老师并不气馁,“我不介意带你复习一遍。”
“学不会。”我的另一只手拽着他的西装外套,呼吸又是一场动乱。时轻时重的滚烫热意涌上耳尖,闷得后颈发汗,我别开脸,忍不住稍微蹙起眉心,“有很多不明白的问题,要问。”
杀手俯身。一个奖励性的吻落在唇角,我顺势勾住他后肩,抓住后衣领。
“哪里不懂?”这位家庭教师问道。
“有一个发音……”
“喔,说说看。”
遏制不住的低喘令大脑沉沉浮浮地发昏。我正想开口,身下推搡的闷响骤然加快,刚到嘴边的话语又忽地滑成无意义的收紧的音节。
这人明显没打算让人好好说话!
凌晨深远的黑夜在极短促的时间里天旋地转,令人乏力地松开相扣的五指,而罪魁祸首紧压着掌心的手却还是岿然不动。我感到后腰被牢牢地托高。难忍地仰起脖颈,抬眼只见窗沿边角的月色攀附着墙面,化成一汪颤抖的,淅淅沥沥的,支离破碎的鱼肚白。
纵使如此,还要听人在空隙里追问:为什么不回答了,刚才想说的是什么。
我只好花了点时间找回力气,歪歪脑袋,几乎与他耳鬓相抵。再侧过头,嘴唇若即若离地触碰到一小片柔软的炙热。是里包恩的耳垂。
“Per favore,sii gentile(温柔一点)。”我低阖着眼睑,在热带雨林般的黑暗里回答,“Il mio tesoro(我心爱的宝贝)。”
然而本以为这个刚结束工作、自身也没休息多久的杀手闹腾不了多久,事实却又是失算。早上七点半被闹钟摇醒,我坐起身,绷着脸放空两秒,因睡没几个小时而异常、相当、万分不爽。
于是抄起枕头,压到一旁还在呼呼大睡的家伙的脸上,再扯起被子给人蒙头一盖。
最好把他闷晕三天。
老实说,我觉得我们的倦怠期也该到来了。现在我看他睡得比我香就不是很乐意,有时候也渐渐开始没以前那么宽容(比如为了开店实验而尝试学做烤曲奇,端一盘出来之时某人从背后伸出魔爪试图偷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