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坐不上院长的位子,所以她从未后悔在高考志愿填报系统关闭前十分钟,把儿子的志愿从生物改成了法学。

“为了我好?你这么做不是为了我,从来不是,你不过是为了你自己!”周觅瞪着自己的母亲,嘲讽着,“你用这套说辞给我洗脑也就罢了,你现在是不是骗着骗着,连自己都信了?”

“你怎么能这样跟妈妈讲话!”许静兰真的火了。

周成林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墙上了时钟,钟表的时针已经指向了十二点。其实他早就困了,但客厅沉重的气氛在无形间把他死死地钉在了椅子上。

同样觉得不自在的还有周觅,他觉得自己跟许静兰待在一起的一分一秒都是煎熬。他不能说一句粗鲁的话,不能大声发表意见,不能皱眉,连哭都是奢望,只能在压膜场买一张面具往脸上戴。

周觅的胸膛起伏了一下,他终于提起勇气:“妈,我不想去追逐那些我不感兴趣的、没有意义的东西,请你……请你不要过分干涉我的生活。”看着许静兰愈发阴翳的脸,周觅抿了抿唇,继续说:“我学法学学了这么久,已经不指望再转到生物。但也就到此为止了,我不会再继续读下去了,也不会出国,更不会像你一样做法学教授。”

“我这一生……就这样吧,也只能这样了。”男生深吸了一大口气,颓然靠在装饰柜上,眼前的景物渐渐模糊了起来。有那么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小时候不顾一切地去维护这个家的举动是多么的可笑。

许静兰的脸彻底沉了下来:“你就这么堕落下去吧,我不管你了。”

周觅咬着唇,不出声。

“你们父子俩真是……一个比一个窝囊。”许静兰说完后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刻纠正,“不,你爸一点也不窝囊,反倒很是精明。当初我还奇怪你爸为什么会大力支持废死、抵制化学阉割,后来……我终于明白了。我从没见过这么会给自己留后路的人。”

周成林对自己的妻子有事没事就拿他撒气的行为已经习以为常,他抖了抖肩,又把报纸往自己脸的方向拉了拉,整个人恨不得钻到报纸里面去。

许静兰摇摇头:“周成林你说说,你们研究刑法的男士,为什么研究研究着都把自己的道德水准降到刑法以下了?”

“静兰,孩子在这儿呢……”周成林小声嘀咕了一句,又把脸埋进报纸里去了。他现在也后悔,后悔自己做过的那些糊涂事。他任教的这所大学以文科学科为主,学生中女孩子多男孩子少,每年八九月份都有一大群正值青春年华的女学生涌入校园,坐在课堂里听他讲课。那些年轻女孩儿身上散发出来的浓浓的荷尔蒙,照着他的面孔扑来,带着甘草的香甜,渗进他每一个毛孔。

他根本把持不住自己。

周成林知道,从他拉住女学生手的那一刻起,他再也不是那个下课以后和师妹许静兰一起讨论案子,然后互相嘲笑对方是法盲的大男生了;再也不是那个替师妹许静兰拂去发间落叶的大师兄了。

有些事情干过一次就能上瘾。

停不下来。

之前周成林太自信了,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成为一张包不住火的皱皱巴巴的纸。后来东窗事发,他的事成了全校师生茶余饭后的谈资。其他老师聊他的时候,他这个当事人有时候也听上一耳朵,他震惊地发现从那时起别人私底下对他的称呼从周成林或者周老师变成了许院长她老公或者许教授她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