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我舍友。他好像很讨厌我,我来宿舍的第一天他就在骂燕京人,后来我在无意间又听到他这么说,大概有两三次。昨天他喝醉了打了我。”

“他打人前,你们发生过什么矛盾吗?”邱三桥问。

寻逸答:“他喜欢我师姐,前几天让我帮他问师姐喜欢什么东西,我没有答应,他好像很生气。昨晚他见了我,情绪也不太对。我不知道师姐的事是不是他打我的导火索。”

邱三桥笑着揉了揉自己学生的发心:“在这件事上你没有错,帮与不帮是你的自由。他这个样子可能是对某些事情比较敏感,也可能是因为你的交流方式和态度让他觉得不舒服,觉得你不近人情,不过我更相信原因是前者。”

“那我用和他解释些什么么。”寻逸突然觉得心生抵触。

“如果他对你有成见,有先入为主的印象,那么你很难说服他,就不要再浪费口舌了。误会有了就有了,你没做错什么,问心无愧就好。如果他再打你,你再把他约出来好好说一说。”

寻逸点点头,没说别的。

邱三桥微笑着握上了男生的手,问:“小寻,你是不是觉得有些委屈?”

寻逸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老师看,没点头也没摇头。

邱三桥继续说了下去:“我在法大教书的第一年参加了一场全国性的会议。大会上有个外校的老师对从西方国家留学回来人有成见,他看完我的论文以后,当着所有人的面点我的名字,说邱三桥这个人世界观陈旧,历史观歪曲,被资本主义制度洗了脑。我当时年轻气盛,很不服气,连夜写了好几页反驳的话,想与那位老师辩论。戴老师看见了,就问我记不记得他办公室墙上挂着的一幅字,让我背出来给他听。”

“上面写了什么。”寻逸有些好奇。

邱三桥放缓了声音,说:“写的是岳麓书院讲堂里一副对联中的文字:是非审之于己,毁誉听之于人,得失安之于数。戴老师对我说,别人称赞我们夸奖我们,我们自然高兴;别人误解我们诋毁我们,我们也不要太计较,只要无愧于心,便由它去罢。宠辱不惊,心如止水,唯求真理,方可成至高至深之学问。其实不仅仅是做学问,做人又何尝不是如此。”

邱三桥顿了顿,又说:“我听完戴老师的话,便放弃了与那位老师争辩,对方也没再找过我的麻烦,事情就这样过去了。”

寻逸听得格外认真,时不时点点头,男人一席话讲完的时候,他低声说了句“谢谢”,然后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起身走到对方身旁:“九点五十了,我推你去中心会议室。”

寻逸推着邱三桥出办公室的时候,隔壁的研究室里突然传出夏江玲声音:“你们知不知道,楚汉市一所高校的老师把自己的研究生逼得跳楼自杀了。”

听到“自杀”二字的时候,寻逸和邱三桥不约而同地往研究室的方向瞥了一眼,他们发现房门虚掩着,门与门框之间露出一条不小的缝隙。

“估计又是论文的事。现在好多老师都玩命压榨学生,逼着学生多出成果,尤其是理工科,咱们法学还好。”邱三桥听出了接话的是自己的博士生祁然。

“不,这个老师不是逼着学生发论文。”夏江玲提高了声调,“是逼着学生买饭和做家务,还让学生帮自己按摩、搓背、捏脚。”

听到这里,寻逸突然低下了头,握着轮椅扶手的手紧了紧。

一个男生粗着嗓子说:“这事我也听说了,据说这个老师跟自己的学生乱认父子关系,逼着自己的学生说‘爸我永远爱你’,这都是什么事啊,太魔幻了吧。”

邱三桥转过头看着寻逸,张了张口,无声地问:“文远他说的是真的?”

寻逸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