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蒙尘俯身想吻她的脖颈,却被身下的人抢先一步。她的手搂住他的脖子,仰头贴了上去。
并未如她料想的那般狂风暴雨,恰恰相反,他很轻,亦十分温柔。以至于事情办成,她摸索着穿上衣衫睡下时,竟不觉得精疲力尽。
但一觉还是睡到了天亮。
她醒来时身侧已经凉了,但枕头与被褥还残留着纪蒙尘的气味。晚睡到底给她眼下蒙了一层乌青,橘白给她梳妆时亦有些动容。
“哭什么?”
橘白用手背抹净眼泪,呜咽道:“姑娘受苦了。”
“比我苦的大有人在,我已经很知足了。”
纪蒙尘差人送来许多发饰,若将好看的全都戴在头上沉得很。索性宫中没有晨昏定省的规矩,姐妹们大都随性而为,她也不必将自己限在条条框框中。
等梳洗完用早膳时,恰巧秦烛来请脉。
柳双娥屏退旁人,沉着声问:“宫中可有不损害身子的避子汤?”
秦烛对她说的话早有预料,不动声色道:“但凡是避子汤,都对身体有不可逆转的损害。娘娘无须服用,陛下他将来都不会有子嗣。”
她一惊:“陛下知道吗?”
秦烛摇头。
“何时发生的?你师父他应当知道,为何不禀告陛下?”
“秦烛你先下去,这件事由我来同小娥说。”淑妃脚步稳健地跨进来,眼睛却未看向秦烛。
秦烛应声候在殿外。
柳双娥问:“是你做的?”
“是我做的。”
淑妃回答得如此干脆,倒让她有些意外。可仔细想想,淑妃性情如此,二人也不是外人,从前在宫中多有相互照拂,她肯对自己坦白,也是没生分。
柳双娥垂眸道:“你若要报复陛下,我不会拦着你。若是要复国,我绝不会同意。”
衍朝复国,柳家纵使有意帮扶,那也是贰臣。
哪位明君敢重用贰臣?
况且大祉一朝陷落,纪云宴又该处于何境地?他想要保全自己,并非易事。
“大衍?你看高家如今还有可用之人吗?我的族人若是想复国,我还不肯呢。”
本就子嗣稀薄,唯一能有希望担起大任的太子也战死,以高家如今的情况,待在矜城苟延残喘已用尽了全部力量。想要复国,简直是痴心妄想。
淑妃冷笑:“当年我的族人能够全身而退,少不了我的暗中帮助。如今在矜城堪堪保全,却觉得逐渐有力量反攻了。”
纵使邵家盘踞南方,族人肆意妄为,可有子辈在天子脚下,也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只要有一日高家举大衍旗帜而反,她的死期也就会到来。
“矜城……有秦叔叔在,想来他会安抚人心。”柳双娥说。
“邵家的人都归乡,邵清浅已死,他们已无顾虑。邵家人眼中他过河拆桥,于是沦落至此。你觉得他们会不会利用高氏一族,寻个正经由头,起兵造反?”
一旦起兵,镇压未果,秦嘉平的结果就与秦老将军一般。秦烛也会受父亲牵连,前途被影响。淑妃将即刻被处死,以安抚全国上下人心。
重要的是,松雪现在是邵家的人。无论她与柳家还有无联系,柳家也必定受到波折。
等等。
柳双娥忽的一慌。
纪云宴还在矜城历练。
她有些慌乱,喊道:“橘白!快传书给纪云宴,让他多加小心。”
淑妃拦住她:“你不能去。你们之间要避嫌,别忘了你侍奉时日甚短,陛下尚未完全放心,贸然行事将功亏一篑。”
她对上柳双娥泫然的眼波:“我让秦烛去,藏在家书之中。”
秦烛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