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双娥当即搁了筷子上马车。
太后宫里气氛凝重,床前跪了乌压压的一片,除却陛下,宫里能喊得上名号的人都来了。
她给诸位请了安,才提着裙摆,越过众人,行至太后床边。
许久未见,太后消瘦不少。病痛折磨,终日不见日光,她白了许多,但透着几分蜡黄。
太后不甚清醒,嘴里念念有词:“双娥……”
她跪下来,握着太后的手,温声细语:“臣女就在您身边,要什么直接吩咐便是。”
太后脸侧过来,使出浑身力气,说:“让他们都下去。”
众人退去,柳双娥一个人跪在她床前。太后身上有一种老人独有的气味,这些日子,她苍老许多。
太后说:“梳妆台最下头有个暗格。”
她循着吩咐找过去。
将最下方的抽屉打开,这里什么也没放。她用手在底部轻轻敲一敲,传来的声音告诉她,这并非实心。
柳双娥将整个抽屉都拿出来,强硬地把底部拆开,却见木片之下,是一张纸。
她踉踉跄跄地回到太后身边,呈上这张叠了又叠的纸。
太后没有接,朝自己这边推了推。
“日后云宴有难,你要把这东西交给皇帝,”太后的眼睛闪烁着最后的生命之火,声音越来越低,“我对不起秋水,对不起春山,也对不起你……”
第29章 矜城
柳双娥紧紧攥着那道懿旨,偏头问道:“什么?”
太后只是说:“没有人是无辜的。”
她还想再问,可等了许久,太后仍然沉默。
太后已然阖上了双眼。
柳双娥跪在她床前,拜了三拜。她站起身,对着透进来的晨光,打开了这张纸。
“纪云宴不可死。”
只有这短短的一句话,再无其他嘱咐。
她将懿旨重新叠好,塞进了袖口,拖着沉重的步伐朝着殿门走去。
太后为何要见她?
纵然她与姐姐都得太后喜爱,可人生的最后时刻,膝下有儿孙陪伴走过不才是最好的么?
还有太后的那些话。
她何曾对不起自己,柳双娥并不清楚。她说自己对不起胡秋水、对不起柳春山,柳双娥只觉得疑惑。
纪蒙尘入仕以前,在矜城与胡家的相处,一定有许多不大愉快的事。否则他何以如此对纪云宴心生厌恶,连发妻的忌日都置若罔闻?
太后已然走了,从纪蒙尘嘴里必然探听不到什么。纪云宴那时太小,许多事情即便知道,也不能概括个全貌来。
她嫂嫂长公主肯定知晓,不过如今和大哥远在北疆,须三年五载才能回京。
秦叔叔与纪蒙尘是在矜城的故交不错,他也一定知晓许多内情。听长公主说,纪蒙尘在陵安城的那些时日,对妻子不闻不问,乱世之中,许多时候都是他来照拂。
可矜城洪水,秦氏曾经在矜城也是个声望颇高的家族。秦叔叔在前不久,也被派去南下稳定人心了。
若要说在这陵安城中,了解事情全貌最多的,便是邵家。
如何让邵远开口也是个难题。
柳双娥沉下了心,不再想这些问题。
她推开了门。
门外乌压压站了一片,大多数她都能叫得上名。
纪蒙尘一下朝就赶来,他身后站着纪云宴,再往后便是淑妃与邵昭仪。再往后,便是其余嫔妃与宫人了。
她行过礼,沉声道:“陛下节哀。”
纪蒙尘脸色微变,上前一步问:“可有留下什么话?”
柳双娥平静地扫过他身后的众人,这里只有家眷,没有一位在朝廷说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