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累了,想翻个身,”柳双娥接过茶杯,喂公主喝下,接着张昭容的话说,“曲水流觞之事,由你来负责?”
张昭容肯定道:“到时候美景良辰,才子佳人,郎情妾意,说不定真能凑几对好姻缘来。”
“越发没正经样子,”她剜了一眼,“昭溪也到了该读书的时候,每天让宫人们陪着打闹也不好。趁此机会,物色个有正经才学的人。”
昭溪顿住,半晌才反应过来:“我不想念书”
“说的在理,一天天的去池塘喂锦鲤的确是消磨时光。”纪蒙尘一身轻便衣裳踏进来,三言两语便打断了公主的反抗。他蹲下,朝昭溪张开手,“给父皇抱抱。”
公主哼了一声,往张昭容怀里去。
她气呼呼道:“父皇和小姨都是坏人。”
“时辰快到了,再不出发便赶不上宴会了,”张昭容没替她说话,拉过公主往阁楼外走,“臣妾也正好想瞧瞧,如今国子监都出了什么样的青年才俊。”
水榭很大,受邀前来的人不少。
十七八岁的高门贵女她大多认识,想听听她们如今都谈论些什么。柳双娥拉过昭溪,与张昭容交换了个眼神,便带着她往人堆里扎。
起初还有些拘礼,毕竟她是宠妃,还大着肚子,众人也不敢太闹腾。聊得久了,见她还如从前一般,也就舍了那份顾忌。
人群前方传来骚动,柳双娥踮起脚来,视线也被人头遮得七七八八。
昭溪拉扯过她朝前走,柳双娥好容易才停止,随手抓了个身边的人问:“发生了何事,竟引得如此多人围观?”
那人不认得她,只以为是个寻常官府家的妇人,答道:“是温进温小公子来了。”
“温进?”
朝廷里地位高的世族,是没有姓温的。
小门第陆陆续续冒头,温进大概也算其中之一。
“你不知道温进?他可是国子监中最能演卦的。”
“演卦?”这世上,最会演卦的应当是许一觉。她倒是有些好奇,温进到底是何人,风头都要盖过许一觉。
“国子监不教这些,但是他有天赋,被许大人看中。”
对面三言两语便解答了她的疑惑,她匆匆谢过,再抬眼的时候,人群中不知何时分出一条道来。温进与纪云宴一道朝这边走来,她没来得及打量温进,却与纪云宴的那双眸子对视。
对视亦在他的意料之外,柳双娥从他的目光中读到数不清的惊愕。
“哥哥是什么时候来的?”
身边的昭溪不知何时扯开了自己的手,往纪云宴那里扑去。
“才到。有些日子没见你了,近来跟着张昭容还乖吗?”
公主的眼睛即刻憋出泪来,可怜兮兮道:“他们想给我选个先生,说我到读书的年纪了。我看哥哥熬夜读书很苦,我不想读书。”
昭溪拉着她的袖子撒娇:“哥哥能不能跟父皇说一声,晚几年再给我挑先生?”
“不行。”
周遭人的请安声排山倒海地席卷而来,柳双娥还没回头,纪蒙尘就已经从水榭尽头走到她身边,握住了自己宽大袖子下的手掌。
她转头轻声道:“陛下。”
“既然都到了,那便开宴罢。”他有意无意地扫过纪云宴一眼,拉着柳双娥的手往水榭里走。
她与纪蒙尘坐在一处席位,纪云宴坐的地方不远,温进就坐在他边上。
方才仓促,只模模糊糊地望见温进一个人影,瞧得并不真切。如今宴席开始,大厅上歌舞正盛,她握着手里镶了金边的灌满酸梅汤的酒杯,眼神时不时朝温进的方向瞥去。
“瞧什么呢?朕还不够你看的?”
这话孟浪,传进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