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姑娘有了孩子,大人或许也将要回京,一家人待在一起,一定会比从前的日子要好的。”橘白用衣袖擦干净自己的眼泪后,又蹲下来用手帕给她擦。
柳双娥的眼泪还是一滴滴落下,她攥住眼前半湿的手帕,伸出手把橘白被泪水打湿而沾在下颌处的碎发,别在了她的而后。
橘白定定地看着她许久,终于张开双手抱住她。
这样的话,说出去她自己都不会信。
如果事情真如料想一般,发展得如此顺利,那柳春山又怎会产后自杀?
失去自由的滋味她尝到了,姑娘也尝到了。柳春山是皇后,失去的东西只会多不会少。
地位越高,就越是战战兢兢。
苦日子还在后头。
橘白感觉到怀里的柳双娥身体颤抖,轻拍着姑娘的后背安抚。
“无论怎么样,姑娘一定要活下去。活着,才有希望。”
为家人活、为权力活都是假的,如云雾般易散。她从不说这些空话。
“我觉得,自己快疯了。”
“就算姑娘变成疯子,也还是姑娘。姑娘想要做什么都行,只要您高兴。”
“对,”柳双娥目光熠熠,声音幽幽,“我还有要做的事,在事情完成之前,我不会死,我也不能死。”
第95章 冷宫
白日里发生的事情多,入夜却睡得不踏实。
她不认床,从前在行宫也一直宿在这张床,今日却莫名有些烦躁。
或许是行宫守备不严,听见窗外传来任何细小的声音,她都要心中一颤。
柳双娥不动声色地从枕头底下摸出那把匕首,有帷幔在眼前,她看不大清,耳朵却能灵敏地觉察到,不远处窗户发出的吱呀声。
有人进来了。
那人脚步很轻,却十分沉稳,借着月光依稀能辨认出是个男人。
做手脚的人在傍晚便被查出,是孟采女的亲人。她第一瞬也在怀疑,是不是孟氏的人又进来了。
男人一点点靠近,柳双娥亦躺在床上,悄悄地抽出了匕首。
脚步声停止,那人的目光隔着帷幔望过来,似乎在确认她是否熟睡。
柳双娥竭力让自己的呼吸变得均匀又平稳,对面顿了一下,侧身打算离开,却还是又转回来,伸手手挑起柔软精美的帷幔。
下一秒,她手上的匕首就抵在了男人的喉咙前。
“双娥,是我。”
看不清男人的神色和五官,听见他声音的那一刻,就能认出到底是谁。
她收回了匕首,仰头问:“你怎么来了?”
帷幔自他的手掌一路向后滑过,纪云宴笼罩在柔软的纱布内,仿佛与外面的世界形成坚硬又易碎的屏障。
他坐下来取过刀鞘,缓慢地合上。
“陛下那边传了旨意,你不必回皇宫,快要入夏了,在行宫也好。”
纪云宴伸出手来,抚摸她的脸庞,即便看不清神色,依稀能瞧见黑暗中她微微发亮的双眼,却还是感受柳双娥面部的轮廓。
她的脸是比从前要圆润一些。
柳双娥轻笑道:“这样你就一直可以偷偷溜进来见我吗?”
“过不聊几个月,陛下就也要到行宫来。每一年都要在行宫住上一阵子,这里人少,规矩也不多,”他从怀中掏出今日新得的玉如意,摸着圆润又冰凉。纪云宴在掌心捂热了,才交到她的手中,“我今夜来此,是要给你此物。快到你的生辰,希望你能如这如意一般,事事顺心。”
如意,与发梳、玉佩一般,常被视作男女之间定情之物。
“你才得了这东西,若是旁人想要观赏,你拿不出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