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平常会不开心的事情,现在他只是默默把剩下的橘子塞回刚刚剥好的果皮里,然后起身去洗手间洗手。

刚走出几步,衣袖就被拉住。

“你去哪儿?”

纪津禾看向他,明明一直在回答夏笺西的问题,但是他一站起来她就察觉到了。

“去洗手。”

宋堇宁温吞吞地回答她,等她点头后放开自己。

但没有。

普通病房里没有卫生间,要走到走廊尽头的公共洗手池才行。那里的洗手台上没有纸,她知道他不喜欢湿着手,很自然地从抽屉里拿了一包没拆封的小面纸给他。

“去吧。”

她这回松了手,语气分外柔和,把他当小孩一样。

太不像朋友了,无论是语气还是动作,连夏笺西也看出一丝不对劲,呆呆地坐在病床上看着他们。

心底升起一丝淡淡的甜,中和、消化了嘴里橘子的酸味,宋堇宁轻轻地“嗯”了一声,嘴角扬起。

洗完手,他回着万柑的微信,心不在焉地往病房里走,在临近门口时听见了夏笺西略带迟疑的声音。

“姐,你和他真的只是普通朋友吗?”

宋堇宁抬起的脚步又顿住。

“嗯。”

纪津禾回答得很快,没什么情绪。

“可我觉得你对他好像很关心的样子……”

“……有吗?”

“当然有。”

“……可能是照顾你太久了,所以习惯性对别人也这样吧。”

“是吗,”夏笺西顿了顿又试探地提醒她,“姐,你和我保证过大学毕业前不会谈恋爱的。”

“你记得的吧?”

“记得。”

她句句都有回应,语气依旧平淡。

“你不能食言。”

“嗯。”

又是一声。

“……”

胸口有点闷,宋堇宁低下头看自己的手,觉得自己好像没洗干净。

或许应该多洗一会儿,这样就什么都听不见了。

纪津禾在病房里等了很久,宋堇宁没回来。

发微信不回,顶端一直显示正在输入中……

“姐,医生说我下个月……”

夏笺西还在说话,她默着脸思考了一会儿,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站起来,在他疑惑的目光下解释说要去找主治医师问些问题,却在转身后走到走廊的窗边给宋堇宁打电话。

等待接通的忙音响了很久,临近自动挂断,对面才接起。

纪津禾直截了当地问他在哪里。

宋堇宁不说话,静了一会儿才反问她:“你是因为照顾弟弟太久了所以才习惯性地对我也这样吗?”

“……”

这回轮到纪津禾不说话了。

宋堇宁又说:“你大学毕业前不会谈恋爱?”

“……”

“绝不食言是吧?”

他声音有点哑,偏偏还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甚至可以用轻松的语气和她调侃。

越是假装不在乎,就越是在乎。

纪津禾没回答,只有走动的杂音从电话那端传过来,她不挂断,宋堇宁就安静地等她开口。

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大了,他抬头看了一眼天,阴沉沉的,好像要下雨。狂风呼啸着灌入耳朵,伴随着树叶摇曳的沙沙声,一道急促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

“宋堇宁!”

他转头,纪津禾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身后站着,背脊弯下,手撑着膝盖,一边喘着气,一边问他:

“听墙角总要听全啊,你听一半就走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