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着两个老头一路来到校场,甫一落地,却见校场三三两两几个弟子,正中立着一道持剑的玄衣身影,月色之下,说不出的清瘦孤寂。
他微微一顿,后者也抬眼看来,看见被谢轻逢随手扔在地上的师尊和田长老,不由一顿:“师兄?”
季则声怎么会在这里?
还不待谢轻逢说话,曲鸣山就已带着一众长老和弟子杀到,偌大的校场中,顷刻就挤满了修士。
“谢轻逢,不必再逃了,你的两位护法已经暴露,从百丈凌峭之上坠亡,你等不到他们接应了,”曲鸣山劝道,“收手吧,藏镜宫主。”
先前行动,谢轻逢让西陵无心假扮成花见雪的模样,就是避免暴露。
如今听到坠崖身亡,他反而松了口气,只是还未动作,就听面前人道:“……藏镜宫主?”
声音难以置信。
谢轻逢一顿,心想自己又是偷偷出门,又是下隔音障,就是为了避免如今针锋相对的局面,谁想最后还是功亏一篑。
他看着季则声的眼睛,喉咙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事实如此,他已无力分辨,只叫了一声“师弟”。
季则声看着他,迟迟不语。
虽早有觉悟,早知谢轻逢有事瞒他,可一朝事发,那个日夜陪伴身侧的筑基期师兄,摇身一变就成了藏镜宫主,魔道至尊。
怪不得谢轻逢总说自己是恶人,原来一切早有预兆,只是他一心想着和师兄在一方别院里养孔雀共修行,却从未怀疑过谢轻逢口中的恶人是何故。
说不定从初见至今都不过虚与委蛇,哄他骗他,欺他心软,那些同门情深,兄友弟恭,不过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而营造出的重重假象。
他怎又能奢求谢轻逢和自己隐居一隅,岁月静好呢?
谢轻逢看着他渐红的眼眶,不忍道:“师弟……”
谁知季则声却是后退几步,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别叫我师弟!”
谢轻逢沉默了。
那些姗姗来迟的修士才一赶来,就看见这副师兄弟反目成仇的大戏。
有人道:“季则声,你和这个魔头朝夕相处,对他的所作所为竟全然不知?”
一人道:“若是有意隐瞒,他又怎会知晓,若是提前知晓,又怎会受他诓骗许久?”
又一人道:“呵呵,你们倒好心,他季则声和这个魔头先前一同顶撞执事长老,在七弦宗的桩桩件件,连我们都有所耳闻,执事长老惨死,你们怎么就能确定他不是帮凶?!”
“就是!说不定只是做出样子,诓骗我们罢了!!背地里不知道会有什么私情!”
眼看众人已经开始往季则声身上泼脏水,谢轻逢最不想看见的画面还是发生了,他凝目,将地上两个人质踢开,慢慢走到季则声身前,唤了对方的名字:“季则声。”
如今情势,就算留人在七弦宗,也不一定能保全,说不定还受他牵连,谢轻逢二话不说,银鞭挥出,破开人墙,卷起季则声的腰就走。
曲鸣山登时上前,扶起两位受辱的师弟,谁也不知道这个魔头扔下人质,卷走季则声是意欲何为。
“还说他们没有私情?!这不明摆着的,谢轻逢这样保全他,季则声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如一并杀之,永绝后患!!”
季则声陡然被劫,却是又惊又怒,不过片刻,二人就已经到了百丈凌峭处。
“放开我!”剑光袭来,谢轻逢只得收鞭,后退两步,风急啸,冬夜寒,二人面对面站在桥心。
这条路他们走过无数次,凡剑宗弟子,上下来回,必得经过这道骇人的天堑和狭窄栈桥,可如今他们站在桥上,却已不复从前。
谢轻逢温声道:“季则声,你要不要跟我走?”回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