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着大火逃出的传信兵夭折在半路。信件未到。

可汗还在做着困守的美梦。

而二十万旌旗王朝的精锐，此刻才真正到了百里亭。

隔着柔然的大军，与端了柔然大本营的镇北侯旌旗遥相呼应。

战争的局势已然明了了。

局势逆转的前夕。

那一天晚上。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三王爷会独自一人踏入那个凶险的密林。

而盛稚正有此疑问。

彼时，盛稚将信展开，平淡道：“三王爷，你后方失守了。”

三王爷缓慢喘息，终于承认了自己的失败：“是我棋差一招。”

盛稚问道：“我不明白，纵然顾浅渊留了线索，你又怎么敢独自前来？”

这个问题久久没有人回答，这人唇线绷直，半张面具泛着银色的冷光。

盛稚疑心他死了。

她将食指扣在他的面具上，微微用力。

一只手软软地搭上她的手腕，是一个阻止的动作，然而失血过多的无力终究无法阻止伪装的掀开。

……看着只眉目修润些，面部线条柔和些。

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相认，也没有什么反转。

这让盛稚皱起了眉头。

虽然少时三王爷带兵屠杀的记忆已经模糊不清，可盛稚想不出，从那场屠杀开始，三王爷之于她，就是命中注定的仇敌。

这样一张脸，有什么伪装的必要？

朝廷、山野。

幼时、少时、成年。

直至现在。

想不出，三王爷曾经出现的哪一刻，值得他现在的伪装？

没有的。

没有一丝一毫的记忆。

而当事人显然不会回答，他的喘息渐渐微弱。

……

春日端和。

破碎的布条、猘犬、火光、流着泪的小哑巴……他轻声说：“是在叫我吗？”

盛稚凑近他，听见了他留在这世上的最后一句话。

0070 结局

“周执，你猜，我的二十万大军，去哪了？”

晚上的太和殿如同蛰伏的巨兽，鎏金宝顶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银芒。

京城的中轴子午线沿着龙纹石雕御路升上三台，便是天子宝座。

金砖地面倒映着飘忽的灯影，每一方砖隙间都浸着兄弟阋墙的血沫。

盛稚沿着这条道路上走，肩上漂着月光、灯光，直至落上一道道恐惧的目光。

殿下左右各站着侍卫若干，周执站在首位，臂上染着鲜血，小太子仍然坐在皇位上，脊背直得像绷紧的弦。

如临大敌。

盛稚只一人，负手站着，开口说：“我来向你告别的，弟弟。”

没有人料到她这句话，太子呆在那里。

却见盛稚情真意切道：

“我从来没想过争这个皇位，处处逢敌，殚精竭虑，而原本的我，只是想要复仇而已，这两年我太累了，而今，大仇已报，我也要离开了。从此，你就安坐你的皇位吧。”

这话说的很认真，落在众人的耳朵里如同惊涛骇浪，安明湛瞳孔微微放大，一种劫后余生的惊喜席卷了他的全身，他想果然如此，果然如此，幸好如此，从今以后……

却见盛稚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她的眼睛少见的明亮，恶作剧得逞似的，抱歉道：“开个玩笑。”

……可没有人被她笑到，大家的表情僵在原地。

凉风席卷，伴随着一股淡淡的，淡淡的，苏合的气息。

盛稚微微仰头，朗声道：“周大人，你可知，我的二十万大军一开始在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