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身后的吴恙断了气,才蹲下身子,轻轻拂上他的眼皮。
又为他整理好身上衣物,搀着尚有余温的尸体,摆成端正的坐姿。
并不嫌死人秽臭。
徐徵处理完狱中一切,回到驿馆,便有驿丞求见。
“徐太尉,这是李通判送来的东西,放在下官这里,请太尉过目。”驿丞递来一只花布包裹。
徐徵性子沉静,居所一应用具,多为素色,处处透着文人雅致,而李乐训送来的花布包裹,不仅谈不上雅,更是又土又俗,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也与徐徵的喜好,南辕北辙。
好似是她用这块包袱,是专为嘲笑徐徵一般。
但他见了东西,心中并无不适,却面不改色,反而亲手接过:
“多谢,无事便请回吧。”
他声音清冷,使常人不敢靠近,驿丞当然不敢多说,喏喏而退。
拆开包裹,里头是上回李乐训送过的金疮药。
另附一张字条:因我之鲁莽,伤了太尉花容,实在可惜耳!此为赔罪,请太尉万万注意身体,不可留疤。
徐太尉抬眼扫过房中的侍者,面上仍冷然:“都下去吧。”
只是字条却悄悄地揉进了手心。
李乐训上回送的药,他规规矩矩地用完了,空瓶却不知为何,一直存在家里的斗柜之中。
思及自己这不合礼义的举止,他的耳垂悄悄地发烧。
只是明日她发现吴恙死在狱中,不知该如何想他。
徐徵没来由地有些忧愁。
?43
起先说到,徐徵二进高潭,是为封神。 萨埵教的邪神过了明路,有了官身,卢莺仙便是正经的神官。 理清了吴恙的事,徐徵算好吉日,便要带着御赐之物上山。 李乐训也要去。 放在明面上的理由是卢莺仙如今是她手下将领,她应当随行。 而真正的原因,则是她发现徐徵杀了吴恙。 她隐约从中咂摸出几分他封神的目的怕不是为了解决吴恙,专门在朝上吹风,好亲身再往高潭来! 而封神一事,损害的是她的利益,遭殃的是她! 故而,她对徐徵生出许多不满。 果然是他搞鬼!这次封神,她须要死死盯着他,以免再叫他作乱! 李乐训去了,黄一炳也要去。 哪有通判随行,知府不见踪影的道理?传出去岂不是他怠慢钦差? 因此,高潭知府并通判,跟在徐徵身后,浩浩荡荡一群人,全往萨埵教那座山上行去。 李乐训死皮赖脸地要和徐徵同乘。 可刚上了车,不甘落后的黄一炳也挤了进来。 李乐训这么做,为的是利用路上的机会,兴师问罪,好好发泄心中怒火。 张口正欲大骂徐徵阴险,一眼见着车帘外黄一炳那张大圆脸,话又不情不愿地憋了回去。 当着黄一炳的面,承认自己被徐徵借着封神的名义,坑害了一遭,岂非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只得一屁股坐在靠窗的位置,扭头看路,全然不搭理车中其余二人。 封神封神,他徐徵怎的不把自己封进棺材里? 还有黄一炳,挤挤挤,就知道挤,就他那肥胖身躯,还有挺着的大肚子好似妇人有孕便是不怕把车厢压垮,难道不管拉车老马的死活? 李乐训暗中咒骂不迭。 余光偷瞄向徐徵,却发现他仍端坐如常,不堕一身冰雪气度。 他的脸好得很快,如今已是光洁如初,好好一副冷美人的模样了。 一定是她送去的膏药起了效!早知道不送了! 顶着张滑稽的丑脸,再怎么拿腔拿调,也没什么威风! 李乐训不禁往旁边多看了几眼。 这一看却了不得好家伙,黄一炳不敢靠近徐徵,又要隔开她,凑到他身边,便一个劲地往自己这里挤。 他这老油条,滚刀肉,竟也被徐徵这身假皮囊唬住…
起先说到,徐徵二进高潭,是为封神。
萨埵教的邪神过了明路,有了官身,卢莺仙便是正经的神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