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街市热闹,人群熙攘,李乐训大声呼喊报官,引得不少人侧目。
而假官差们丝毫不惧,仿佛自己当真在高潭厢军当差一般。
四五人一群,堵住街口,不让他们逃走。
耍缸大汉带着徒弟,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又冒了出来。
点头哈腰地迎出另一人来:“官爷,就是他们,他们从城外来,没有高潭籍册,定是瀚河下游的灾民!”
那另一人穿着厢军都头的衣裳这次竟是真的。
厢军几十都头,绝无不认得李乐训之人为扫荡萨埵教,校场演兵都不知见过多少遍。
但那假都头,却似无知无觉,反倨傲叱喝道:“灾民?没有籍册还敢进入郭?给我把他们拿下!”
李乐训见状不对,与徐徵一道,被这多人围着,总不能扛着他冲出去,便连忙示弱:“等等!我们都是高潭本地人士,你们弄错了!”
假都头不吃这套:“花言巧语,拿下!今夜不禁,像你们这般妄图混进来的刁民,我见得太多了,你说你是良民,便将文牒交出来,我便信你。”
李乐训与徐徵,皆刚从知府宴上下来,哪会随身携带这些,自然是拿不出来。
但她仍要再争取:“大哥,我们真的是良民,今日不禁夜,才特意出来逛逛,文牒没呆在身边。不过,我们乃是府君相公的远房亲戚,与城中各位贵人,在家宴上都有过几次照面。”
“你要是不信,可以引我们去见你的头领。”
只要闹到他们头人面前别说真正的厢军都头知府宴请频频,但凡高潭有头有脸的人物,难道不认得她?
到时见着人,她定要好好问罪:
这群强人门下的帮闲,扮作官差的模样,四处勾连连跑江湖的小小杂耍艺人,都敢欺负到她头上了!
最好能狠狠敲他们一笔,算作给她这个通判的人情费!
假都头听她一番分辨,抬起眼,重新打量起他们。
少顷,终于开口:“我看你二人穿着不凡,想也不是不知数的刁民。但头领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至少要准备些开路的钱礼,我才好帮你们引荐。”
行吧,交些钱也行。
她出了血,总要从他们头人那里讨回来。
这般想着,李乐训当真在荷包里摸索起来。
然而,正当此时,身边始终沉默的徐徵,却意外有了动静。
借着衣袖的遮掩,他轻轻握住了李乐训的手:
“钱财此刻无用,先随他去,之后自有机缘。”
他的动作远不如李乐训直接。
只是试探地碰了碰,见她觉察,便小心地收回去,低下头,靠近她的耳朵,低声道。
腕上的触感,耳畔的热气,拂得李乐训浑身痒。
不禁略侧过头,想要躲开去。
余光瞥见徐徵面上神色似是因她凝滞片刻,又立刻将脑袋凑回原处。
她躲什么躲?
明明是徐徵自己像只老王八,不知到底在顾及什么,一有风吹草动,就要缩进壳里去。
她又没做见不得人的事,躲倒显得她心虚了!
二人的眉眼官司还未打出什么结果,一旁等候的那假都头,却不耐烦起来。
高声催促:“姑娘,和情郎的小话留到被窝里说钱呢?”
竟连装也不装了。
徐徵只言片语,倒叫李乐训心思有些动摇。
这些假官差,让她在徐徵面前,大大地丢了面子,也叫她惊觉,要在此地扎根,且有的要对付!
若不交钱了事,反能深入虎穴,揪出这些人底细,之后才好对症下药。
便收回手,只道:“不好意思,出来太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