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我不是告诉过你,教主没捉到才好,死了我们高潭没匪可剿,朝廷没有非用你的必要了呀。我可是真心为你好。”
李乐训急忙安抚,搬出一张椅子放在他身前:“好大哥,莫恼,莫气,请坐,请坐。”
“我年纪轻脸皮薄,答应收留卢莺仙,实在不好意思反悔。而且虽没了萨埵教,小妹这不是还有后招嘛。”
黄一炳坐得实,屁股占了整个椅面,活像尊弥勒佛:“那你说说,你的后招是什么?”
李乐训也不遮掩:“北边就是河对岸,多的是蛮子,莫说老皇帝驾崩,说不得你我死了,他们都还在,足够高潭三代人剿的。保我们三代富贵。”
虽她私心里并不愿将北进之事,当真拖到三代以后。
但首先,她要哄黄一炳开心,不能叫他觉得热脸贴了冷屁股;其次,看南边如今的情状,不由得她不保守。
叔父没了,她再不能同小时候那般,天不管地不管,一味只想着光复。
她手下诸人要吃饭,要讨生活。
全靠她了。
黄一炳见李乐训上道,心气早已顺下来。
而此时她也有理有据地给了解法,他理应更平和。
却不料遽变陡生。
黄一炳竟一巴掌拍在圈椅的扶手上,霍然起身,声音提高了八度:
“你!你!油盐不进!我都为你做到这般地步了!你还不领情!”
椅子在他的动作之下,往后退了些许,四条腿划拉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那教主就是我故意放跑的!”
黄一炳愈发激动,浑身颤抖。
“咚”他话音刚落,气血上脑,人竟一下子晕了过去,直直地磕在地上,脑袋鼓出好大一个包。
饶是李乐训反应迅速,身手了得,飞奔来接,仍没来得及阻止他栽倒。
*
八月十五中秋夜,圆月高悬。
高潭府解了禁夜,城内各处张灯结彩,流光璀璨,行人如织。
高潭知府的节宴,同样热闹非凡。
黄一炳那日虽气晕倒地,好在李乐训一力张罗,又是小心把他移入内室内,又是请大夫,诚心所至。他再追究,面子上实在挂不住,便接了她递来的台阶,假做一切不曾发生。
宴会当然如常举行。
卢莺仙前月便早早解了吴恙来,在李乐训军中领了个郎将的官。
此时正在知府的客席。
最稀奇的倒不是她。
而是主坐上的几人除了知府黄一炳,通判李乐训,正中又簇着一位老熟人。
那位自临康而来,专为巡河的大官,太尉徐徵,竟再返高潭府!
他此次前来,乃是领了朝廷封神的敕令说是封神,不过是为嘉赏投诚的卢莺仙诸人,找个合理的名头。
高潭军报送入临康,匪患既除,龙颜大悦。
朝廷以为,除了剿匪的通判李乐训,萨埵教卢莺仙虽一时迷途,好在及时知返,功劳卓著。
又以为,卢莺仙既在这山野邪教之中做圣女,也有些信徒,莫如干脆封她教中所奉神仙一个正经神位,以神仙之名行赏。
徐徵便是此时请缨,当朝对官家陈情,愿再往高潭,做一回这封神使。
尽管,以他太尉之身,为区区高潭匪患再跑一趟,实在大材小用,不太相配。
卢莺仙记得徐徵。
是坛主闻成引荐入教的俊俏后生。
闻成是朝廷的人,她对闻成印象极差,更看不上一味巴结闻成的吴恙。
徐徵入教拜谒她,她随意瞟过几眼,便将人打发走,心下只唏嘘过几句此人长得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