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1 / 2)

“今夜是我欠黄大哥人情,日后若有用得上的地方,小妹定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直把黄一炳说得,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

李乐训倒也不怕撤了兵,黄一炳带人反扑。

经夜探萨埵一事,她将从黄一炳处要来的粮饷,按她自己的计划,慷慨地层层散出,自己一分未留,由此把厢军权柄,尽数收入手中。

再加上她自己从北地带来的亲兵,若她不发话,黄知府连只鸟儿都调不动。

回到府衙正堂,便要打发徐徵了。

按理来说,徐徵是上官,又在方才的对峙之中,最快倒戈,又助她良多。

她对他,该比对黄一炳更加殷勤。

可当真走到徐徵身边,李乐训却犹豫了。

她袖里揣着张帕子,虽不是什么好料子,也没什么绣样,但是她平日里使惯的,倒也素白干净。

先时剑锋伤到了徐徵侧颈,血渍洇湿他的领子,她放下剑后,便想叫他揩去。

却不知为何,她的手帕却迟迟不往外拿,始终藏在袖中,一丝帕角都不露出来。二指捻着封边的纱线,卷了又放,放了又卷。

李乐训刚要推门而入,可帕子的事情梗在心中,想到要做出殷勤的样子,她顿觉心虚。

两步下了石阶,支使李佛青代她推门,进去招呼徐徵,要他领精兵相护,带徐徵离开。

而她自己则领余人先回通判府。

连不露面的理由,也不诌一个实在是落荒而逃。

*

半个多时辰以后,李乐训站在了徐徵的屋外。

他常宿于驿馆之中,这却是她首次拜访。

黄一炳本为徐徵安排了最大的一间院落,他婉言谢绝,只说自己轻车简从,不劳知府破费,便选了间偏远的小房住下,正对着西边的角门。

李乐训从仪门而入,绕来绕去,心里埋怨堆了不知几多全是咒骂徐徵假装清廉正直,自己得了好名声,却一点不考虑客人上门是否方便。自私至极!

直到见着上了锁的角门。

住在此地,确比在黄一炳安排之处,要方便许多。

可李乐训却决不会因出错而责备自己,最多换种骂法哪有客人来访,从西角门入的!怕不是他有不可示人的秘密,要靠着角门传递消息!

她如山的怨怪,虽当不得君子所为,却当真消减了来时的局促不安。

她来是为送药。

帕子没送出去,回到通判府,却被她摊开铺在案上。

她盯着瞅了许久,本打算将它抛在脑后,眼不见为净,吹熄灯烛,自去就寝。

可即使眼睛见不着,心里的牵挂也怎么也扯不断。

她如同烙饼一般几度翻身,始终无法入眠也不知在焦心些什么。

只得再起身,团起桌案上的帕子,笼进袖中,又取了一瓶上好的金创药,与手帕放在一处,急急忙忙地出门寻徐徵。

一路上忐忑不安不必提反正如今都不及深想。

借着私底下骂人的这股心气,李乐训一把推开了徐徵的房门。

她来前教驿馆的门房通报过,而徐徵屋内灯火荧荧,人并未睡下她可不算贸然闯入。

便是他有秘密来不及藏住,也不关她的事!

徐徵确有秘密。

他这几日,皆未得安寝。

此刻正披着髦衣,盯着灯纱里笼着的焰火,明灭跳动,在案前洒出一片黄晕晕的光。

灯火下堆满废弃的字纸,一眼望去,全是墨团和删减。

唯他右手边晾着一张新宣,字迹未干,工工整整,不见涂改痕迹。

是一封将去往临康的密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