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徵反倒放低了声音,很难为情似的:“当得。只是……李姑娘出任枢密使,可要常在临康?”
李乐训:“怎么?你担心我不带你去金城耍了?你都写信来求我,我当然要大发慈悲满足你。当了枢密使,我还要回去巡边,你跟着就是。不过春光肯定赶不上,暑气倒可教你热个够!”
徐徵写来的那封信,她记得一清二楚废话,这才过多久,以她超群的记忆,怎么可能记不住?
在徐府暂住几日,李乐训正式入朝,领了枢密使一职。
新皇下了朝,又亲自嘱咐她,请她多劝劝徐徵,说自己十分惜才,不忍见国士隐没乡野,是真心请他出山。
李乐训便去徐府学舌。
学完又苦口婆心地补充:“你别随我去金城了,老实当官得了!有什么好看的?我走以后,青国人把四周的山林砍了不少,说是严防再出我这等的土匪,其实是为了垦出荒地,多种那五剑叶。我这段日子刚叫人下田里去根除这毒草,还没来得及补种上别的,到夏日里热气蒸腾,一定扬得四处都是灰,出门就吃一嘴巴的土你这种细皮嫩肉的金贵人,如何受得了这种苦!”
徐徵这段日子确实过得苦,何必再遭新罪?这可是实话!
徐徵为她端来一碗茶:“李姑娘由禁苑至此,路途遥远,请先解解渴吧。”
李乐训从来不同他客气,正巧她确实说得口干,抓过便一饮而尽。
那茶是刚从冰镇的桶里舀出来,里头不知加了什么蜜水和花材,气味芬芳,香甜可口。
“你不当官了,倒变得很会享受。”李乐训擦了擦嘴道。
“不会是你嫌我啰嗦,才专门端茶来堵我的嘴吧?”
她又有些怀疑。
不能怪她怀疑徐徵这拿腔拿调,装模作样,目空一切的派头,任谁看了都不舒服!
然而,不等徐徵答话,她便豪气地一挥手道:“再来一碗!”
徐徵低头为她盛了第二碗。
再次端给她时,也不敢抬头,只是辩解道:“这是……专为李姑娘备下的。”
李乐训接过,喝下去半碗:“这还差不多。我如今可是枢密使,你就该这般尊敬我!”
“既然你暂时不想当官,我这个天下第一的大善人就成全你。待我禀明了皇帝,回到金城巡防,就带你去玩一玩。”
她晃荡着余下的茶水,得意洋洋:“喏,剩下的赏你了!”
“嗯。”
徐徵仍然垂着头,却扶着她的手,就着她的碗,喝光了剩余的茶。
李乐训的脸一下子涨红了,想摔碗又不想损坏了好物件,只得粗声大叫:
“哎哎哎我开玩笑的!你干嘛!”
惊得树梢上停着的几只喜鹊,呼啦啦抖起翅膀,一下子全飞走了。
茶水是她要赏的,此刻连骂都不好骂!还以为他良心发现,原来在这里等着她!他绝对是故意的!
*
徐徵到金城时,正值盛夏。
金城与鼓城隔着绵延的山岭,风貌迥然不同。
从远处望去,黄土地平坦无际,地里的作物大多是玉蜀高粱,枣树杨树隔在其间,青青一片。金城四周围着黑漆漆城墙,高而险,像是天兵披玄甲,巍峨耸立。
李乐训坐在车辕上,拉停了身前的老马:“吁”
又转过身,打起车帘,对着里面的徐徵招手:“这就是金城了,出来看吧。”
她早叫随行人马先一步进了城,只剩下她与徐徵在郭外闲逛。
“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非要千里迢迢跑来看,我觉着和遭旱的曲州还有些像呢你又不是没见过。”
徐徵坐到李乐训身边,不露痕迹地叫自己的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