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当”又是两声。
“怕不是龙诞节过完了,禁苑里敲钟。那我便该送你上路!有官人保你,却只保你到龙诞节,另一位官人则要我在龙诞节后杀了你!”小牢子猛然底下头,恶狠狠地瞪向徐徵。
徐徵的脸色却变了。
他遽然睁开双眼,现出些身居高位时色如寒霜的气势来。
“你知这钟声何来?”他说。
把小牢子吓得一哆嗦,跳起来大骂道:“管它什么钟,都是你今日的丧钟!”
钟声还在响,小牢子却管不得那么多了。
他从腰里掏出一包毒药来,掰开徐徵鲜血淋漓的嘴就要往下灌,“休怪你爷爷无情。我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要怪就怪那买你命的贵人,到地底下做了鬼再去报复他!”
空中忽地飞来一颗石子。
“啪”一下,打落了小牢子手里的东西,毒药撒了一地,力道震得他自手腕往上,整只胳膊都麻得抬不起来。
“丧钟确实叫你说对了。然而既不是他的,也不是你的。”
掷石之人从暗处现了身。
她也将满头秀发整齐利索地梳在发髻里,只有一根红艳艳的发绳点缀其中似乎是同徐徵呆在一起久了,也染上了他讲究的习惯。
但她浑然不觉。
“临康的冬天,竟还是这般冷。”她搓了搓双手,又立刻笼进袖子里。
她嘴巴里也叼着根稻草。
竟和与徐徵初见时的模样重叠了。
只是她不再捏着破旧的袖口扭开脸。她的浑身的衣裳都是新做的,针脚又密又平,连绣线都没有磨花。
钟声震荡,叫小牢子难以听清外间的动静,自然没察觉有人闯入。
他只得吊着受伤的手,摇摇晃晃地后退数步,威胁道:“你是什么人!擅闯天牢可是死罪!来人”
可惜来人手眼更快,箭步上前,不情不愿地从袖笼里抽出手来,一把按住那小牢子的脸,叫他的呼喊全闷作了呜呜声。
“哎呀别喊了!不是听到丧钟了吗?皇帝死了,大家都忙着治丧,就算是那个叫你下毒的贵人,这时也没空管他啦!不如交给我管一管,你说是不是,徐大相公?”她转头对徐徵说。
徐徵仿佛是刚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官家……崩了?”
“我来救你,你不问问我如何,开口就提无关之人,真叫我伤心。这可是我第二次来天牢救你了吧?上次与这次,可隔得不远呢。”
徐徵却转过了脸:“……李姑娘。”
他无暇惊讶李乐训为何再入天牢,也不再关心皇帝究竟死没死,只是用双手撑着身子,努力挪进稻草堆里,遮掩他不太雅观的双腿。
他梳好的发髻被小牢子扯乱了,碎发湿淋淋地贴在鲜红的嘴角,囚衣也皱如破布,只堪庇体。
“遮什么呢?我又不是没见过?”李乐训看出了他的意图。
“抱歉……不得体。”徐徵不敢看她。
“唔唔!”小牢子突然在李乐训手下挣扎了起来。
李乐训一个手刀把人敲晕,随意丢在角落,堂而皇之地走进徐徵的监房蹲下,一只手箍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来:“你敢向我求亲,不敢让我看?嘴烂成这样,还有力气说话?”
她盯着徐徵的脸。
陶片划出来的伤口又深又长,把他的嘴唇染得殷红,分明已经干瘪枯涸,现时竟还能反出亮亮的水光。
不知是诏狱里不见日光,还是鲜血衬人,徐徵那一张美人面,竟不见菜色,反比她记忆中更白上许多虚弱、惹人怜悯。
李乐训凑近了看,近得几乎要将自己嘴唇贴上去。
她有些气愤他怎么能被人打成这样!他这种爱装腔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