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官:“枢密使明知我受何人之命,就别在此为难下官了。”
张葳:“那我自己去看!你只说人死没死,残没残?”
判官摇头。
张葳长舒一口气。
下了朝,张葳直奔诏狱而去。
法司的那位判官是王彦卿的人,他动不得,但还能从牢头节级入手。
他叫身后跟随的家丁散过一包金银,叮嘱他们千万不要误了人犯的酒食,人若是病了,更要及时报来,好找些大夫为他诊治。
其中一个小牢子不识上官,登时便口无遮拦道:“此人体弱,现在就快被打没了命,先是脊杖,又是节鞭,腿都打成一滩烂肉,行走不能。是不是该叫人给他看诊?”
家丁刚要斥他无礼,张葳却拦道:“小兄弟所言当真?”
小牢子道:“亲眼所见,那还能有假?”
张葳怕徐徵真丧了命,忙道:“劳烦引路带我去看看。”
寿园主体已经竣工,只剩下一些花草尚未移栽。可那几座主殿虽封好了顶,但由于临时抽走了花费,其中人工材料的缺省,总让张葳心中隐隐不安。
好在只要能平安度过天子的寿宴,日后还能再修整。
而寿宴将至,不由得他不信鬼神。
但王彦卿在天子面前都对此不屑一顾,若再拿这同样一番话去劝服他,怕不是叫他误以为是在耍他。
只得自己暗地里稍加看顾徐徵,不叫寿日前见血光。
过了寿日,王彦卿爱怎么折腾,就由他怎么折腾!
张葳匆匆赶到徐徵监房外,看见的却不是倒在地上的将死之人。
“张枢密。”徐徵竟已经坐起了身,率先与他搭话。
腿上盖着薄薄的稻草,看不清状况。
脊梁骨仍是直的,只不过后背靠在墙上,叫人单单能看见正面前襟虽脏,皱褶却被一条条地抻平;散乱的头发又重新束成髻。
连声音都叫人听不出有异。
除了开门时钻入鼻子的腥气,隐隐地彰示着不平凡。
张葳便立刻变了嘴脸,喝骂带路的小牢子:“这不是好好的?要请什么大夫?该打就打,该罚就罚,只不过要多留几天修养,吊着一口气便成!”
徐徵又端出这般游刃有余的姿态,勾起了他冲天的怨气。
若不是徐徵无端引宋师剑来朝,寿园怎么会出差错?若不是徐徵荐李乐训去曲州,拔光了五剑叶,砸了他的聚宝盆,仅凭一个宋师剑,又怎能叫他缺钱?细数近年来一切不顺,每件都有徐徵在背后似有若无地挑拨!
可他还要忍着不忿,保下徐徵的命!
新仇旧恨涌入张葳心头,这才故意对着那无辜的小牢子指桑骂槐。
好在寿园是大事,张葳担不起虐待徐徵的后果。
虽不为他延请大夫,但还是叫人把给他些酒食。那送饭的小节级被张葳时晴时阴的脸色吓住,见徐徵便发憷。
把饭食放在监房门口,一句话都不敢说,扭头便要走。
还是徐徵叫住他:“劳驾,我双腿动不得,可否放近些?”
这时,他倒愿意主动掀开盖在腿上的稻草,叫那两条鲜血淋漓,软弱无力的腿暴露出来。
上身往前稍曲了一曲,露出先前藏起来的后背。
那背上的伤与腿上一般骇人,他挺直的脊梁,离了土墙的支撑,终于被疼痛压弯了过去。
小节级便啐他:“装什么装!这时知道装了?早干嘛去了?都怪你这刁贼,叫我吃了挂落!你想吃饭?倒不如吃爷爷的拳脚!”
好在他收了张葳金银,怕害死了人犯叫贵人怪罪,只是嘴上吓唬,并不敢动手,甚至还不情不愿地把那送来的干饼,一脚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