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徵模糊的视线也渐渐清晰了起来。
眼前人竟是远在鼓城的李乐训!
“是醒了吧?眼睛都睁开了。怎么愣着不说话?看看这是什么?”李乐训张开左手五指,隔着监房的栅栏,在徐徵眼前晃了晃。
“李……姑娘?”徐徵不敢置信。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被我的话冲着了吧?把魂冲丢了?那我道歉,对不起,我不该说你不像活人。”李乐训嘴里道歉,面上却没有半分愧意。
她已经够仁慈了!看徐徵这几月过得凄惨,更恶毒的话她都没敢说。她原本想说他的腰杆太直,躺着坐着都不弯,看上去比躺在棺材板上的死人还硬。
“我……可是在梦中?”徐徵重新闭上眼,喃喃道。
“当然不在!姑奶奶我才不做你的梦中神女,你凉透了我还活着。怎么,我有手有脚的,不能到临康来见你的尊颜?”李乐训呛他。
徐徵沉默全因他的脸颊烧了起来。
襄王神女,她,她竟然说这种话……不,不,李姑娘光明磊落,分明是他唐突,是他厚颜无耻,是他心思龌龊,鄙陋不堪。
徐徵蓦然想起去年,与李姑娘在萨埵教山洞里独处的一夜这使他全身都滚烫了起来,从头脸到腰间。
连指尖都发麻,僵在原处,一动不敢动。
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幸而诏狱里灯烛昏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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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哟,徐相公在这里住得还不错?” 李乐训嫌弃狱里太黑,双眼不能视物,便点燃了一支火把。 “有时计能算日子,有闲书能打发时间,还有草铺能睡觉?”她举着火把,边照向徐徵的监房,边一件件地点数,“那边的纸堆是什么?不会是这几月来的邸报吧?” “那你写什么绝笔信?我当你真要死了!”李乐训挥舞着手上的火把,颇为愤慨。 徐徵坐在草铺上,始终微垂着头,看不清表情。 他还沉浸在楚襄王与巫山神女的故事里。 这之后的话,一句没听入耳。 李乐训却以为他是心虚知错。 接着抱怨道:“绝笔信写就写了,怎的不写全?黄一炳去巡盐,靠着五剑叶在东边发财,在官家面前得脸,叫你失了宠。这么大的事,你一句也不提?我看这也不是你下狱后发生的?” “没头没脑就要我照看你那一大家子我就算是通天的神仙,也要知晓前因后果,才好帮你吧?” “喂喂喂,你说句话啊?” “我又没按着你的头,要你给我磕头认错,你也不至于为了面子,嘴硬不出声呀!” “是在下考虑不周。”徐徵终于回过神来。 “你既然有闲在这里看邸报,不如和我说说,里头都讲了什么。” 她到诏狱里看望徐徵,此刻细想起来,似乎也没什么目的。 想看就看了,权当看他笑话呗! 想那么多作甚! 有时候,李乐训连自己都看不上。 她已经骂了他一通,又不想这么快就走,这才没话找话,随口挑了个邸报的话题,作为闲谈的引子。 殊不知,李乐训这番没话找话,竟把徐徵从窘迫之中拉了出来。 他确有正事要同她说。原是想送信出去信已写了一半。 而她此刻站在他面前。 “曲州府遭逢大旱,几月未见雨水,以榆东、榆北二县,受灾最重。”徐徵说。 此事十分紧要,冲散了他的旖旎心思,语气遂也同平常一般淡然。 “这是看邸报能知道的?我这几日废了好大功夫,才从户部套出这条消息,你看邸报就知道了?” 李乐训瞪大了眼睛,声音也不自觉提高。 若不是有监房的栅栏挡着,她恨不得冲到徐徵面前,抓住他的肩膀摇晃,看看还能不能晃…
“哦哟,徐相公在这里住得还不错?”
李乐训嫌弃狱里太黑,双眼不能视物,便点燃了一支火把。
“有时计能算日子,有闲书能打发时间,还有草铺能睡觉?”她举着火把,边照向徐徵的监房,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