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1 / 2)

李乐训只得自己琢磨。

徐徵那一眼,是在为他拒绝帮忙找补?

还是嫌弃高潭军通判,并非好去处?

高潭府正罹遭水患,此行凶险万分如此浅显的道理,她当然明白,她甚至还在张葳府上,听到过别人把这份差事往外推。

可她有得选吗?她没得选!

李乐训在心里大声对自己说,以此来消解胸中的不安。

直到她启程离开临康时,也没机会同徐徵说上一句话。

众人送行时,由于李乐训的官位,是托枢秘使张葳的关系,她便算暂时站了张葳的队。

而徐徵主战,与主和的二府长官,政见素来不合,不好大庭广众下与李乐训走得太近。

对徐徵这般的重臣倒无所谓,还能博得一份惜才爱才,不囿于门户之见的美名,但对初来此地,脚跟不稳的李乐训,影响却极坏。

她刚用一箱金子投效了枢秘相公张葳,却和禁军点检徐徵私交过密,这叫张葳如何信她?

徐徵这人还挺有眼色。

李乐训把他不与她搭话,理解成这般意思。

她向来爱把事情从好处想。

且她向来自信。相信自己的本事不得了,徐徵怎么可能看不上她,故意不和她说话?

她讨厌徐徵归讨厌,但徐徵要不承认她的能力,那是他瞎!

他如此年轻,便在南朝混出了如今的地位,不该是个瞎子吧?

*

从临康到高潭府的路上,先几日还好,丽日当空,碧色如洗。

往西去五百里后,天上便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越往前走,雨水越多,绵绵不绝。

便是稍停一停,很快又有新雨落了下来。

黑云沉沉地压着,绵延到天尽头便是加急的快马,也跑不过它们。

到了高潭地界,更是每况愈下,官道被雨水浸得一泡污,马蹄陷在泥里,马车的轮子卡住,还要人下来推人也跟着一身泥了。

李乐训是北方人,从没出过金城,哪见过这般的景象。

一时手忙脚乱,狼狈非常。

这才见识到高潭水灾的厉害。

高潭府水域交错,在多日淫雨下,已漫成了一片泽国。

官道沿湖过河,地势低处,已全淹没不见。

道旁的屋舍农田,大多被洪水冲毁,有的露出半边墙,有的甚至只留下茅草的屋顶,在水中飘飘悠悠地荡去。

罕见人迹。

水里倒是有尸首皆是些浮囊的衣物,罩着肿胀发白的躯干。

至于头脸,可不敢细看。

天上无止息的雨水,唯这一点好冲去了死人泡烂后的恶臭。

马车行至此处,便不能向前了。

附近辖县也没见有人来组织民夫,修堤建坝,把道路清理出来。

静悄悄的,一片死寂。

李乐训无法,只好往高处撤开,想着碰碰运气,说不得能找到附近居住的人家,先问出点东西来。

她的运气不错。

背阴的南岸,有几座小丘,地势稍高,水涨不上去,小丘上有几缕炊烟飘起。

李乐训顺着炊烟找过去,看见了一间茅草房。

“笃笃。”

她试探地叩响了草房前的柴门。

“来了!”门后有人扯着嗓子应。

开门的是一名农妇。

头上绑着包头,裋褐的裤腿挽至小腿中央,外裙的裙角结成一个疙瘩兜住,免得沾了地上的泥巴。

“呃……你们是?”她被门外的不速之客吓了一跳,紧张地在裙子上蹭了蹭双手。

“我们姐弟是外地的游商,要去高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