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 / 2)

哪怕男人骂骂咧咧远去,他也没立刻下楼,而是缓慢站起,谨慎观察对方离开的方向。

常年酗酒的醉鬼有时很精明。

会故意装作已经离开,然后趁戚野不注意,窜出来劈头盖脸、变本加厉地打他。每一下都打得格外用力,像是想把他活活打死。

戚野不敢有丝毫懈怠,一直注视着戚从峰。

直到醉鬼已经走出视线能到达的最远处,才活动起冻到僵硬的手脚,试图从楼顶边缘爬下来。

还没来得及动作,手突然被拉住。

拉住戚野的手很凉,和他的体温几乎不相上下,冷冰冰的。

但同时又很软,比他只吃过一次的过期奶油蛋糕还要软,带着一种同样发甜的香味。

戚野一时间有些发懵。

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他被这只软软的小手抓着,顺着对方拉扯的力道,稀里糊涂下了楼顶边缘。

正想看看对方是谁,“啪!”

还没抬头,脸上就重重挨了一耳光。

第3章 又一年结束了。

许愿从来没打过人。

一向乖巧,除了今天罚站时跑出来,她长这么大做过最出格的事,也不过是在小学毕业典礼上,当陶淑君又一次拿她和其他小孩做比较时,不服气的当众顶了句嘴。

有其他家长在,陶淑君那时没发作。

只是回家后,许愿立刻被拧着耳朵拎到了楼下。夏天傍晚日头毒,所有在小区树荫里打扇乘凉的居民,都听见了陶淑君的咒骂:“我是你妈我还不能说你了?别人英语都考满分,你考九十五为什么不能说?就你厉害!就你有本事是不是?”

那天怎么回的家,许愿记不清了。

只记得站在楼下,脸皮一阵又一阵发烫。不知道是被夕阳晒的,还是因为被路人围成一个圈指指点点,窘迫而羞耻。

根本没和谁起过冲突,打完这一巴掌,戚野还没怎么样,许愿自己先吓得哭出了声。

“不要,不要!”不敢松手,她死死抓住戚野,语无伦次,“会死的!这里太高了,你会死的!”

北面建筑都不太高,他们此刻所在的旧楼,仅仅是个只有四层的美食广场,和南面动辄二三十层起步的高层远不能比。

但这样的高度已经能轻易夺走一个人的生命。

更别说戚野这样的小孩。

戚野莫名其妙挨了一耳光,没来得及反应,就听见了女孩带着哭腔的一连串音节。

因为恐惧,含含糊糊的,短促而急切,比喝醉的戚从峰还听不清。

戚野皱着眉,努力分辨了一会儿,终于搞懂许愿在说什么。

“松手。”他眉头皱得更紧。

许愿哪里敢松开,听了这话,以为戚野还要跳楼,反而抓得更紧:“那是你爸爸?我们报警,我们报警吧!警察叔叔会管的!”

许愿太用力,戚野被她死死抓住手,刚重重挨过一拳的肩胛骨跟着一抽一抽地疼。

“你松手。”

于是他声音冷下来,“我没想跳楼。”

或许是因为在逃跑中灌了太多的雪,男孩嗓子哑得厉害,又沙又沉,像生锈的小刀。

许愿一个激灵,下意识松开了手。

“啊……”方才是凭着一股冲动拽住了戚野,劲头过去,她也不敢再拉住他,“那你刚才……”

戚野不带表情地看了许愿一眼。

先前在十字路口,借着路灯,他短暂打量过她。

女孩个头不高,一张小脸冻得毫无血色,白到透明。虽然穿得单薄,但身上柔软干净的小熊睡衣一看就是好料子,放在南面的购物中心里,没有几百块钱买不到。

这种娇生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