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软之迅猛,认怂之果决,真让钱笑大开眼界,放话说要是叫她的读者知道了,一定会笑她欺软怕硬,实非君子所为。钱笑对她这种异于常人的表现实在理解不透,猜测她如果不是小时候脑袋被门夹过,就是昨天夜里连续地撞在了床头板上。

这天中午食堂师傅硬是把洗锅水做成了油豆腐粉丝汤,一碗碗清清淡淡的,半点油水也很难找到,居然还敢端出来卖,可见食堂师傅的脸皮确实能体现出造物者的鬼斧神工。钱笑向来嘴刁,在食堂吃饭完全是属于体验生活,现在又喝了这么清汤寡水的汤,心里更觉得委屈,全程都嘟着个嘴,好像能挂上三斤重的油瓶一样。

沈文澜知道钱笑是不想自己荷包出血才留在这食堂里用餐的,自然觉得自己有责任想两句俏皮话给她下饭吃,“我们要把这碗汤当成人生来喝嘛里面有粉丝,也有不是粉丝的油豆腐,就像做人,有人喜欢你,也有人不喜欢你,至于汤底嘛,更不是人人都用得起鸡汤作汤底的,但是过得好不好,其实只是个心态问题。”说罢她喝了口汤,也跟钱笑一样蹙眉扁嘴嫌弃食堂师傅的手艺,她这副样子在钱笑看来才算正常。

“说到心态问题,这次招聘的人格测试出结果了,有个人跟我们要招的标准型完全一致,你说是不是太巧了。”钱笑转了个话题,正式放弃了尝试刷锅水的想法。

“像这种读过点书的,你这次把他涮下去,下次你招个其他职务,他也会百分百符合要求的。”沈文澜作为前辈,对于这点应对人事招聘的心理小伎俩还算手到擒来。

钱笑对这种自习过一些心理学的人最是崇拜了,“哇,那么牛啊,那以后做培训的时候我可要仔细观察一下这位标答先生了。”

“牛什么,费尽心思把自己打造成最合适一份工作的人,天天都在角色扮演,还不得活活累死啊?我跟你赌五毛,一年以内这位标答先生就会露出真面目,想法设法调部门,再不然就是跳槽。”沈文澜偶尔也喜欢小赌怡情,所以至今也没能一夜暴富,当然也不至于一身赌债。

这几天已经开始进入了黄梅季节,天气一刻三变,那些放着不用的死物和弃之不顾的感情都特别容易发霉。黄宏明给沈文澜打了个电话,说是吴悦最后都没答应跟自己复婚,让她有时间出来跟几个老同学一起聚一聚,庆祝他重回单身。沈文澜虚应着说看过最近的行程再安排,挂了电话只觉得自己整个心态都已经不同了。以前自己无论与什么人交往总是想法设法讨人家的喜欢,总爱拿各式古怪的话题论调引人发噱,现在想来其实根本不必。有时候全世界都因为你的笑话笑了,未必是因为你讲得好,或许是因为你就是个笑话。沈文澜这样想着,她从来都带有自卑的情绪,有时又是十足的狂傲,比起李念琛的中西合璧,她自省似乎是自己更加复杂难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