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生土长又在本地上大学的沈文澜就算是搬去跟李念琛住了,还是保持着每天晚上给老妈打电话的习惯,有时候不过是说说今天吃了点什么,又或者是遇到了谁,虽然没说什么重要的大事,但是听到彼此的声音就觉得心安了,这就是血缘,切不断,扯不散。
方萍一言道破了昨夜的不平凡,这使得她那血脉相连且颇有默契的女儿一颗心更乱了,立刻忘了回门的礼物和自己饥肠辘辘的肚皮,脸色不佳地交代了一句就回自己房间补眠去了。多年来她一直浅眠多梦,迷迷糊糊地一直挣扎在睡与醒的边缘。
“文文!文文!”沈文澜睁开眼,原来是方萍在叫她,“你睡了有一会儿了,我叫醒你吃点东西,三餐不定时对肠胃可不好。”
沈文澜从老妈手上接过碗,低头一看,是一辈子没吃过几次的烂糊面,她的脾气是“吃软不吃硬”,可她的口味却是“吃硬不吃软”,“我又没病,干嘛吃这么烂糟糟的面啊?”她立刻提出了反对意见。
方萍捞起一筷子面吹了吹,“乖,你睡了这么久,先吃点软的热的,这样才不伤胃。”她放下那筷子面,从碗底来了一记“海底捞月”,夹了个鸡胗肝出来,“喏,硬的在下面,吃了面再吃啊!”
这碗烂糊面做得很是地道,用的不是水而是鸡汤,还放了肉丝、青菜、茭白作浇头,其实平常上海人在自己家吃烂糊面,哪里有这个阵仗,大多是抓一把青菜下面,煮得烂烂的也就是了,沈文澜吃着这碗鲜得“眉毛掉下来”的烂糊面,心里知道自己不管为了什么原因回来,妈妈都是高兴的。女儿嫁了人,在夫家过得再好,还是不如在娘家的自在,她三下五除二地消灭了这碗面,暖意像清泉一样从胃里流出来,不一会儿就传遍了四肢百骸。
吃完面,沈文澜想到昨晚缺勤的电话,真是不得不叹一口气,无他,被老姜辣到了。其实昨晚既不是酒后糊涂,又是你情我愿,根本不该觉得尴尬的,像她这样避而不见反而显得此地无银。她倒不是害怕跟李念琛变成一对有证炮you,而是害怕自己离假戏真做越来越近,以后不方便好聚好散,这个问题比起李念琛是不是用了安全措施几乎同样现实,同样重要。
方萍进来收碗,看女儿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就知道事情应该不出她所料。她提了个一直压着没敢再提的建议,“你要是周末有空的话,不行我们再去找个什么医院……”
“不去不去,”沈文澜被激素和苦药汤子折磨得够了,摆正心态跟方萍说自己跟李念琛是缘浅情更浅,撇开这个不说,就论人家的身价,她一个不知所谓的小白领也是高攀不起的。齐大非耦,所言不虚。
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新潮思想,方萍扬手一拍女儿背脊,“那还有什么好想的,不就是两年嘛,咱们享受权利回避义务就行了。”
沈文澜讶然地看着自己的亲妈,疑惑她这种新世纪的思想到底是从何而来的,但又转念想想这话也确实是话糙理不糙,便干脆把方萍的这句话当做了日后的行事指导方针。
到了家家户户吃晚饭的时间,方萍张罗着女儿回门的晚饭,给李念琛打完电话以后就一直关机的沈文澜踩着门铃欢快的节奏去开门,门口拎着五六袋礼品的李念琛直挺挺地站在那里,笑得再自然不过。事情虽然出乎意料,但沈文澜还是强作常态,“你怎么来了?不是说明晚我自己回去的吗?”
李念琛已经不像是第一次上门那般拘谨了,此时甚至也没做西装领带的标准打扮,只套了件夹克就来了,不着急答沈文澜的话,远远地在不大的屋子里抓住了方萍的身影,一声“姆妈”(沪语,妈妈)叫得响亮而标准。
方萍也是一惊,养了快三十年的女儿,平白被一个男声叫妈,一时间还难以习惯。她定定神,一想李念琛这么叫也没错,便张口唤他进来,腾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