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年在师门学琴的时候, 他年纪最长,技术最佳,为大师兄, 下面一群调皮捣蛋的小师弟,结果有一次,一个师弟偷偷想用他的琴,企图弹出像他那般悠扬的琴声。

但师弟不小心,便将琴弦弄断了。

师弟恐慌之下撒谎,坚决否认自己动过顾非罂的琴弦,还说是亲眼看见顾非罂弹断的,想要栽赃给他。

师弟边说边哭,再加上年纪小,所有人都相信了他的言辞,认为是顾非罂自己的错,而后者根本无从解释。

如果说会哭的小孩有糖吃,那么顾非罂从小就是不会哭的小孩,听话懂事,却得不到该有的糖果。

于是,这断弦他便默默续上了。

断了配琴,他也无心深造,退了师门,到俗世谋生,历经各种周折坎坷,便停留了此处。此处虽不光鲜,但无人会在意他在弹奏什么。

“啊?怎么会这样?”勒琳愤慨道,“你干嘛不直接说是那小师弟的错啊!或者直接打他一顿,这太可恶了!”

顾非罂将琴弦接上:“乐师之间,最忌触染他人乐器。若说出真相,小师弟便就会立即被扫地出门,流落街头,在冰天雪地里被冻死。”

“这样啊……啊算了!我想到了!”勒琳一拍大腿,“我送你一根更好的!”

他当时听见少女此话时,只是笑了笑,没放在心上。

但当几天后,一个硬朗俊气的男子翻窗进了他的房间只为送他一根琴弦的时候,顾非罂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云肆风抱歉的看着脚边被自己不小心踢飞的窗户,挠头道:“嘶……顾兄,踢你窗户真的不是我的本意,我等会保修……这是琴弦,送你的!”

云肆风松开手指,明明是灵器通榜上名列前茅的非音弦,此刻却像油渣一样被他抓在手里,濡了一掌心的汗。

顾非罂承认自己内心有点嫌弃,但是他还是礼貌的收下了。

“前两次真的谢谢你救了阿琳了,”云肆风自觉的开始修窗户,“她和我说你了,说你是个顶好顶好的人,夸得天花乱坠,我整天快酸死了,今天正好逮着机会过来……哎,麻烦把我剑的剑柄递一下,我缺榔头。”

顾非罂把剑柄递给他,笑道:“那过来之后感觉怎么样。”

“感觉啊……”云肆风闷闷道,“感觉她说得真对,好气哦。”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起来,一朝之间便成了好友。

~

“你个小表子!把自己卖到这来竟然还想不接客?!老娘打死你!”

青楼里忽然喧闹起来,顾非罂站起身,看向那个方向。

一个小孩抱着头,正被老鸨辱骂殴打着,小孩很细瘦,穿了一身淡粉色的长裙。

“……我不是表子!”忽然,那个小孩恶狠狠的抬起头,声音虽然清脆悦耳,但能听出一个男孩的声音,“我只给别人唱歌的!我才不要服侍那些臭男人!恶心!”

老鸨气极,抬手就要打:“到了这来你还觉得自己清高了不成?你当初快饿死的时候自己把自己卖到这来,注定是个从小烂到大的烂货!来人!给我把这小兔崽子按住。今天你无论如何都要给我接客!”

“宝娘,可别把这小表子的好嗓子打坏了,天生的歌姬妙音啊。”

“老娘心里有数,来!打!”

“慢着。”

老鸨的手腕被顾非罂抓住,穿着裙子的男孩一抬头,就看见一个修长的身影挡在他面前。

顾非罂看着老鸨,道:“他当初卖身时便只是得的艺伎的钱,卖身契上也有写,宝娘莫不是忘记了?”

说完,他转头向男孩问道:“把卖身契拿出来给宝娘看看。”

男孩愣愣的看着顾非罂清俊的面容,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