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若清牵过煜扬的手,即使如同火焰般的温度灼伤他的皮肤,他依旧恍若未知一般向他浅笑。
稚子无知,出口便是一生一世。
但他也不过是一介俗人而已。
俗人有相信谎言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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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若清惊醒的时候,他正躺在客栈的木床上,窗外晨光熹微,勤奋劳苦的妇人已经起床喂养家畜。
他睁着眼望着屋顶,一旁的煜扬被他弄醒:“师尊?怎么了?”
顾若清转头,这才发现他一直在死死抓着煜扬的手腕。他猛地松开手,有些不自然道:“……无事,还早,你继续睡,我先出去一下。”
他走得狼狈,连长发乱了都不知道,也没有心思谴责煜扬昨夜是如何翻窗进来的。他现在只觉得心脏像停止之后又重新活过一样,很乱,很空,很惶恐,又很茫然。
顾若清走到客栈三楼的一个眺望栏前,看着太阳从瓦房后面升起,早上的风还带着昨夜的凉意,让他忍不住想起万花阁下那无底洞般的深渊,还有在那里想起的记忆。
果然没有人习惯寒冷,谁都只是在孤独之下挣扎求生的可怜人。
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随之而来是一件落在他肩上的黑色外袍:“今晚有花灯晚会,师尊陪我去逛逛怎么样?”
顾若清沉默半晌:“……好。”
晚上很快到来,到处张灯结彩,小灯笼挂满了每家每户,集市里搭着猜谜赌字的小摊,街上人头攒动,人们高声笑着喊着,凉串甜糕的香气飘香。
顾若清和煜扬一人买了一盏花灯,站在河边,河上已经漂浮着许多明明灭灭的各色灯盏,一一被藏在河中心被黑暗吞没。
“山下花灯的规则,师尊知道吧?一人写一个心愿,然后投放进河里,就会被河神收下,然后实现花灯里的愿望。”
顾若清卷起手里一小卷宣纸,放进莲花灯盏里的一个小孔中:“自然是知道的。”
“那就好,”煜扬将小巧的灯盏轻放在水上,伸出手拨弄水面,“据说花灯飘得越远,河神越有可能读到。”
两盏灯盏随着波浪渐渐远去,白蜡点成的烛光摇曳着,水面上也倒影着一盏盏莲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