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轻轻看着她,神色一松,又恢复了往常的笑容。

“药的来源绝不会有错,这个我不怀疑。既然夫人用这个态度,看来是已经不需要求我了。”

她站起身,垂眸看着饮茶的这人:“既如此,那便告辞。”

“白小姐不会是想去刑部说些什么吧?”

白轻轻弯弯眉眼,像个涉世未深的少女。

“世间最有有效的莫过于杀人诛心,我又怎会自己去?我可是给夫人藏着一份大礼。”

看着白轻轻离开的背影,这女子又叫来了人。

“路之遥如何了?真正掉下悬崖摔死了?”

“是,夫人。”

倒茶的声音暂停,这女子转头看向她:“近日皇城里可有他的踪迹?”

“没有。”

原本面无表情的她提起路之遥时才终于有了神情波动,眉眼变得锋利不少。

“叫什么不好,非要叫路之遥,真是光听名字就是说不出的恶心。最近查严些,我可不信他掉下山崖真的会死。”

步履匆匆,白轻轻毫不犹豫地踏出了府门,没有回头。

她从不求人,也不允许自己求人,但出门时神情还是沉了下来。

吃了冷香丸虽然有问题,但并不危及生命,只是恐怕难以痊愈了。

当一个人没有了以往的记忆,他真的还是那个人吗?

没有了过去记忆的楚宣,除了楚宣这个名字作为空壳,他内里又有多少是“楚宣”呢?

她寻求救治之法这么多年,只是为了找回完整的“楚宣”,但兜兜转转,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马车和来时相比,回去的速度要慢很多。

风卷帘动,露出车内女子迷茫的神情。

第77章 求不得(九)

马车吱吱呀呀地在街市游走。

本来该是阳光明媚的时刻,可天上云层卷积,将日光遮了大半,吹进车帘的风无端带着冷意。

楚宣已然吃了一粒冷香丸,药性冲突间,她不知道还能不能补救回来。

如果不能,怕是要真的痴傻一辈子了。

她原本是不想抓楚宣的,她原本也想他能安安心心待在自己身边,可他为何总要逃呢?

他当初明明也说过爱自己,乖乖待在她身边不好吗。

正因为他总爱逃,她才转而研究蛊术,却在给他下蛊时出了差错,这才导致了楚宣时而痴傻的局面。

白轻轻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帘外,心里只有一片空无。

当初实在被困顿得厉害,她便去研习佛法,以求得解脱,那时主持便和她说过。

“就像水要东流,花要凋零,世事不由人,留不住的就是留不住。人生苦难,一切都是泡影,须得放过自己。”

放过自己?

她的心愿一直是将楚宣禁在身边,让他日日陪伴她,放他走才是为难自己。

可痴傻的“楚宣”到底不是当初在书院的那个人了。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马车外的红墙黑瓦渐渐往后移,远远地传来清脆的童音,是在念诗。

孩子都还不懂诗中意,念起来欢快又古板。

白轻轻抬眸向那处看去,院墙之外只能看到书院内苍翠的树顶,绿油油地在风中招展。

当年,她也是这么见到楚宣的。

“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她的面上却依旧没什么表情,襦裙却被狠狠抓紧,指尖微颤。

这诗像是在警醒她,却又像是在嘲笑。

嘲笑她这么多年都是无用功,嘲笑她抓到的不过是镜中花、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