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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子衿烦得很。

他本就讨厌蹇绰不止是他,这位大师兄的人缘一向差劲,哪怕是同门面前背后都会阴阳怪气几句。

何况这三年来,秦子衿纯粹是倒了血霉,被蹇绰裹挟着在仙门待了三年跟着对方一同被仙门上下阴阳怪气。

他阴着脸盯着蹇绰,目光在对方微微笑的表情上停留了一瞬;虽说恼火,却还是默不作声地替对方护法。

两个时辰之后,蹇绰勉强压制住了伤势,缓缓睁了眼。

他开口第一句,就让秦子衿想吐血了。

“道侣契约,我解不开。”蹇绰语气极镇定,“恐怕得要修为高深的同门长辈出手相助。”

他本想让秦子衿同自己回去求助师长,便听对方道:“你不记得了吗?”

血衣青年挑眉,语气凉凉:“你被逐出师门了。”

蹇绰:“...这样?”

剑修抓紧了佩剑,难免沉默。正欲再开口时,秦子衿又说:“数年前你师父闭了死关。我听说...是因为他被人偷袭重伤。大家都说下手的人是你,是吗?”

蹇绰并未反驳。

他很少生气,哪怕被秦子衿这样抓出痛处嘲讽,也依旧态度温和:“既然我被门派驱逐...那这契约,怕是只能麻烦道友的师长了。”

他温和得过了头,以至于带着点超脱常人的非人感。秦子衿料想蹇绰面对的麻烦,远比两人间谈论的寥寥数语要多得多,可对方只说与秦子衿相关的事过于温柔,也过于有距离感了。

“不如直接杀了你来得方便。”秦子衿道。

蹇绰也觉着如此,却还是问清楚了对方的来历。

秦子衿的家族远在迢迢千里之外,若要回去求助,他俩恐怕还要苦痛地同行许久才行。

想到这里,蹇绰重又看了眼自己的剑。

他缓缓起身,笑着同秦子衿道了声谢。

秦子衿抬眸看了眼这位曾经的仙门大师兄那双温柔如野鹿的眼轻轻弯起,极清晰地倒影出了修士的身影。

“下次再见,我可不会体谅你的伤势如何。”

秦子衿冷且缓地说道。

他理应是这样的态度蹇绰心想也是。他没再客气,安静地注视着对方转身,毫无留恋地利落离开。

庙外风雪稍停。日出之前,正是夜色最浓重之时。深沉的暮光宁静温柔地将整个大地拥进怀中,雪落之声清晰可闻。

但,是不是太安静了?

魔修避世,寻常修者对他们了解甚少。可蹇绰偏偏是这世上少有熟悉魔修的那几个修士之一。

他扫了眼地下的几具尸体,从这群人的随身腰牌上认出这是一只完整的魔修小队当有金丹期以上的魔修领头。

那么,死在这里的全是金丹期的魔修。领头魔修此时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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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子衿知道答案。

在破庙几里之外的地界,他被高自己一个大境界的魔修死死压制住。对方满怀杀心而来可秦子衿却也不是好欺负的软柿子。

他这人实际也厉害得很,只不过蹇绰杀人太快,根本没给秦子衿动手的机会。

明明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剑修...却有如此霹雳手段。

只是这一瞬走神的功夫,他便差点被魔气穿心而过!

秦子衿险之又险地闪过了这致命一击。他身上已有不少伤,毕竟是被压制了一个大境界,只能算是勉强保命罢了。

他微喘着气,盯着面前这位已经突破元婴的魔修,并不显惧色。对方黑衣黑发,一双乌色的眼沉沉瞪着他整个人几近融于夜色之中。

杀意重重席卷而来,秦子衿却想:魔修不是销声匿迹很久了吗?怎么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