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蹇绰不怕死。

昔日高高在上的仙门大师兄,在这个风雪交加席卷之夜,如一只折翼的仙鹤般落入魔修们触手可及的泥淖中。

对方不再是什么仙门大师兄,生生从金丹圆满之境掉落到刚刚筑基。

没人再艳羡仰视他,即使是他们这样无用无能的魔修,也比蹇绰更强;似乎想做什么便能做什么。

对此蹇绰应当是心知肚明,却依旧态度澄净安定,连眉头都不曾皱着。

他当然如此。因为他是蹇绰,是千年难遇的旷世之才。在他踏上道途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有一日会超越他的师长前辈,超越所有人将凡尘一切都抛在身后。

蹇绰其实并不太像剑修。

他长得不够冷,也不够锐;明明是极清俊出挑的骨相,但勾勒眉眼的线条却柔和些;那双乌黑圆润的眼含着笑意时可怜可爱,像麋鹿般无辜无害。

但这只是错觉。

那双静静笑着的眸子,漂亮得宛若初融的春水;可蹇绰出鞘的剑光却似一点寒芒,无声无息便能夺人性命。

这样的蹇绰,怎么就变成了一个只会舔着道侣的婊子呢。

魔修一边心中唾弃,一边看着蹇绰那双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用以杀人的手,紧握住了他那从不离身的墨色长剑。

“我不清楚发生了什么。”蹇绰说。

他少有像剑修那样态度尖锐而难以相处的时刻,永远很温柔客气,似是很好说话,“但你们这样说我…”

蹇绰轻轻叹了口气,并不因为重伤及危险的处境,态度有任何动摇改变。

这几位魔修的境界都高于蹇绰,理应轻易便能拿捏对方;此刻不知为何,却有种与之相反的预感。

魔修们都听过关于蹇绰的那些传言,便忍不住想对方会是如何讨好道侣,讨好男人的。

这位仙门大师兄,在他道侣面前也会是如此沉静的态度吗?那双修长漂亮的手,恐怕不止用以握剑还曾握过什么男人的脏东西吧!

在魔修、外人面前如此矜持,私下说不定是个为了倒贴男人手段用尽的荡-妇!

魔修们莫名心生恼恨,蹇绰也察觉到了气氛变化。

不等他再想,雪夜风声忽而顿停。似有某人爆烈的灵力漫天彻地倾轧而来,竟将飘忽不定的风雪也逼得凝滞片刻。

“我倒是不知道,”有人在门外面冷笑着说道,“什么时候像你们这种小喽啰,也敢来仙门领地撒野了!”

*

在蹇绰记事起,仙门长辈们就开始头疼他的性子不比剑尊那样端静肃穆,无论怎样都有些懒散松弛。

正如此时此刻。

面前几个魔修来意不善,门外的人敌友不明;蹇绰依旧嘴角带着浅浅的笑,好奇地抬眼望向废庙外的那位好心人。

...怎么,怎么说呢?

寻常凡人走卒商贩,亦或是魔修正道,蹇绰都见过许多,但从未有人同这人一样...

剑修移开目光,轻轻叹了口气。

*

见着来人,魔修们脸色陡然一变。

蹇绰在旁看着,心中几分讶异。毕竟来人不过也是金丹大圆满的修为,虽是比这群不成气候的魔修争气些但乌合之众也胜在人多,也不至于这般胆怯吧?

何况,他瞅着这几个魔修阴沉难看的脸色,总觉着他们与来人有几分私人恩怨在。

看热闹这种事,蹇绰当真是有兴致得很。他胸腹剧痛,实则已经站不太稳当了,于是后退了几步,即使靠着落满灰尘的供台也并不嫌弃。

来人身量甚高,远远站着也能看出比蹇绰还要高上半个头。一身血衣,却并未有任何轻浮之意只五官深刻俊美,凌冽张扬;一瞧便知可不会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