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气了就气了,他巴不得卫瓒不好过。

隔了一阵子,却紧锁着眉头,将文书放边儿上了,倏地立起身来。

……

卫瓒其实没恼得很厉害,一两句气话也就随口说一说。

这些细枝末节的事儿,犯不着他跟沈鸢大动干戈。只是上回沈鸢病得难受,教他看着也跟着难受,这会儿沈鸢又不上心,难免有些气闷。

再加上他年纪还比沈鸢小个一两岁,说什么沈鸢都不往心里去,还不如他母亲一句话管用。

卫瓒心里有点泛酸,只是想来想去,没准儿这事还得去找侯夫人来说一说沈鸢。

沈鸢身边的人也得上心,怜儿好在心思单纯、做事也还算利落,但坏在了不够细心妥帖,余下的小侍女到底不怎么近身伺候,这些事情上都差一些。

这会儿他自在床上翻来覆去想着。

蓦地余光瞥见门外似乎有人影,玉色的衣角在门外晃荡踌躇了好一阵子。

不到一刻钟,沈鸢便自提了个食盒进来了。

披了件玉色白绒里的斗篷,身上还落了一点薄雪,在门口脱了斗篷才进来。

卫瓒自翻了个身,假装在床上读书,装没瞧见沈鸢。

沈鸢犹豫了一会儿,才坐到床边,揭开食盒,却是一碗酒酿圆子,轻轻放在小桌上。

卫瓒偷偷瞥了一眼,便见那碗圆子颗颗小珍珠似的雪白,撒了一把鲜红的枸杞、嫩黄的干桂花,热腾腾的、酒香四溢。

卫瓒没抬眼皮。

等了一会,衣袖让人扯了扯,才放下书。

只瞧见沈鸢垂眸,慢慢喊了他一声:“惊寒。”

卫瓒让这一声喊得嘴角都要扬起来了,又赶紧压下去,冷声说:“怎么了?”

沈鸢喉结动了动,好一阵子没说话,却悄无声息摸着了他的手。

他扭过头去瞧的时候,见沈鸢耳根一层薄红,睫毛低垂有几分乖巧相,怎么看怎么像哄他母亲高兴时的做派。

这下哪还有气。

卫瓒低头一瞧,见着沈鸢手腕上红了一道,便皱眉问:“手腕怎的了?”

沈鸢便眼底闪过几分心计,温声说:“不过烫了一下,不碍事。”

卫瓒瞧着那酒酿圆子:“这是你做的?”

沈鸢便抿唇垂眸说:“不过做着玩的,你尝一尝。”

卫瓒越咂摸这话里的味儿,越像是沈鸢哄他父亲母亲那一套,装模作样,故作乖巧。

烫了一道红都得让人瞧见,可不能白白把他沈公子给烫了。

偏偏这别有用心的模样,怎么瞧怎么可爱。

他年少时常抱怨,自己父母怎么肯吃沈鸢这一套。如今换了自己,发现非但吃,还恨不得沈鸢再来点。

卫瓒努力调整了一下表情,令自己不要过于喜形于色,只平淡说:“好。”

吃了两勺。

这酒酿圆子里头只放了醪糟和冰糖,至多再有两勺桂花蜜,哪有能做得难吃的,只是卫瓒总觉着比平日里的都香甜。

又舀着一勺凑到沈鸢唇边,也不开口说话。

沈鸢猜不透他心思,便也吃了一口。

沈折春难得有这样乖顺的时候,卫瓒干脆将人拉自己怀里来坐着,冷着脸跟他一口一口分着,把这一碗吃干净了。

卫瓒说:“你还会做这东西,会不会包汤圆。”

沈鸢嘀咕说:“圆子是厨娘揉的。”

卫瓒说:“那你就撒枸杞放冰糖,还能把自己手给烫了。”

“沈公子,你这也是能耐。”

沈鸢其实是端锅时候不小心碰了边。

只是不愿意承认自己丢人,却是轻轻用脚后跟磕了磕卫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