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怀潇停下来,回头看向站在客厅里的三个人。

谭蓉的脸涨红,明显气急了,“我都打听过了,你回宁泽了,屿尚是你的工作室吧,你早就和喻瓷分手了。”

“妈。”靳怀潇冷声问她:“你为什么这么讨厌小瓷?”

谭蓉心里憋着一口气,眼也不眨盯着靳怀潇:“她十七岁就敢来找我叫板,小涵生病缺钱,我问你要了三千块钱,她当晚就跑到家里指责我不该要你读书的钱,还没跟你结婚呢就管起你的钱了,那以后结了婚还了得,我是不是问你要个买菜钱都得经过她同意,还想打你弟,又不是什么大小姐,谁惯的她这脾气!”

靳怀潇忽然笑了下,他别过头,觉得呼吸进来的气都在切割心肺,这个家里像是个牢笼,他看着贴了瓷砖的墙,眼前浮现的,却是很多年前的那个雪天。

那天雪真大,气温零下十几度,晚上冷得人浑身发抖。

喻瓷裹得严严实实,戴着围巾,将他从夜市上串串香的店里拽出来,雪落在他们的身上,他像是个做错事情的孩子,跟在她身后,一句也不敢多说。

她边走边哭,等到了路口,她忽然转过身,抓起地上的雪团成一团朝他砸来。

“笨蛋!那是你读书的钱,那是你要参加竞赛培训的钱,她儿子生病还不一定是真的呢,就算是真的,她家有房有车怎么可能没有三千块,干什么要问你一个十七岁的学生要钱,还不是看你刚拿了奖学金,凌晨了,你还在这里兼职!”

靳怀潇连忙哄她:“没事,还没到缴费时间,我还差一点钱,再干两天”

喻瓷扑过来打他,拳头却又没力道,只是哭着骂他:“你都生冻疮了!今天这么冷,你是笨蛋吗!你为什么不跟她说你也很辛苦,你才十七岁!”

那时候只有她当他是个十七岁的少年。

那时候她哭了好久好久,然后又拉着他一起回了串串香的店里,问老板要了最后一天的工资,第二天,她抱着自己的存钱罐跑来,跟他说自己这里还有一点,凑一凑就可以了。

靳怀潇感受到有温热的液体从眼眶里坠落,他颤抖抬起手,想要挡住眼睛,却阴差阳错接住了自己的眼泪,坠在掌心里散开,就好像他青春期的自尊一样,脆弱易碎。

他得有多失败,才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她那晚回家哭了多久,不知道她怎么敢自己跑去一个陌生的家里,为了替他打抱不平跟几个大人吵架。

谭蓉还在耳边絮叨:“她不合适,你要是还当我是你妈,就赶紧跟她断干净,妈妈给你找个合适的,怀潇,听妈妈的话。”

靳怀潇忽然侧首看她,长睫上还挂着泪,眼神凌厉冰冷:“那就断干净吧。”

谭蓉眨了眨眼,脸上挂起笑:“对啊,你听妈的话,妈怎么可能会害你”

靳怀潇说:“我以后不会再回来了,除了基本的赡养义务,我不会再跟你们有任何联系,你可以当没生过我这个儿子。”

“……什么?”

“我说,那我们就断干净吧。”

“靳怀潇!”

“不要再喊我!”

啪。

是打在脸上的巴掌。

谭蓉用了很大的力气,靳怀潇的脸偏过去,侧脸巴掌印明显,在场的人都愣住没一个敢动的,谭蓉唇瓣哆嗦,说不清心里是气更多,还是害怕更多。

生气靳怀潇因为一个女人跟她吵架,害怕他真的跟她断绝关系。

谭蓉只能强装镇定:“我辛辛苦苦生下你,为你受了那么多苦,你到如今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洛昱涵推开靳怀潇,扶着谭蓉对他大喊:“靳怀潇,你疯了吧,你怎么这么说话!”

靳怀潇没看他,回给谭蓉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