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魂不守舍地点头。
一下竟没起来,缓了缓才用胳膊撑着起身。
「娘娘怎么了?」采荷小心翼翼地问我。
采荷是我自己选的大宫女,做事细致,为人稳重,会看眼色,也很忠心。
我没回答,抬头放眼望去,临近出宫的地方宽阔无比,雕琢精细的屋檐上停着几只雀鸟,衬着寒冬碧色带赤的天空。
寂寥无比。
眼泪忽然静默地流了下来。
「娘娘……」采荷有些慌乱。
昏迷过去的前一瞬,我似乎看见了小梦朝我走过来。
穿着褐色粗布衣,手里拿着刚摘的迎春花,眸子里盛满春色,笑得比春天还灿烂。
……
采荷说,太医诊断过了,说我是心事郁结,气血不畅,而且是老毛病了。
采荷说,夜允去上朝了,昨个儿守了我一晚上。
采荷说,「娘娘您别太操劳,您妹妹都有孕了,昨个儿京都可热闹了!听闻李大人府增设了好几个粥棚呢!」
「我……妹……妹?」
「对啊,就是于二小姐于染啊。」
妹妹……
于染……
我的眼神愈发狠厉。
骑马失足而死……且不说小梦从未骑过马,即便是会,那于府又有谁真心带她去玩儿?
一句轻描淡写的「失足」,就把我打发了?
即使真的是表妹,就可以这样淡漠人命?
不是都说他们于家忠君、清廉、公正?
不过如此。
上位者永远不会平视黎民百姓。
站在高处,俯视众生惯了,早就忘了忠君爱民了。
「娘娘……」采荷被我的眼神吓到了。
「皇上还有多久下朝?」我声音是从未有过的低沉。
「娘娘醒前没多久,皇上刚走。」
我抬起手,看着藕粉色的帷幕眯了眯眼,「给本宫梳妆吧。」
站起身后,我顿了顿又说:「画得艳些。」
「是。」
……
夜允进来的时候,屋子里只有我一个人,采荷按照吩咐在外面把门合上。
我从贵妃榻上缓缓起身,摇曳着腰肢走下去。
「身体可好些了?怎么打扮得如此艳丽?药喝了吗?」夜允一连问了三个问题。
我没急着回答,绕过香炉站在他面前,与他对视一眼,然后慢慢跪下。
「念……」
「请皇上恕罪……」
接下来,我向夜允讲述了在我身上发生的一切。
他定定站在那,我跪在他面前,腰背挺直,看见他放在身前的手拨弄着扳指。
我很惊讶,我惊讶的不是他的沉默,而是我自己的平静。
我完全不害怕任何惹怒夜允的后果,兴许心里还有点侥幸,觉得他不会太严重地罚我,但即便是欺君之罪,我还是会说的。
在我思虑飘忽的时候,他长叹一声,开口了。
「念念。」
「你有想过朕吗?」
我猛地抬起头。
他眼中有失望,也有明了,「念念,如果这话被旁人听去,朕……该如何是好啊?」
「白念,或者于念,对于朕,并不重要。」
我先是一感动,紧接着意识到了不对劲白……我刚才并未提及自己姓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