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漱石心里发软,“她啊, 小孩子一个,惯会逞强的。”
孔师傅手上顿一顿, 无缘无故的, 品出了六七分宠溺。
他给钟漱石开这么多年车,还没有听过, 钟先生用这种语气讲过话。
像是独木难支, 又有些喜欢, 却计无所出, 更似万般无奈在心头,拿她毫无办法。
车停稳在宿舍楼下,钟漱石见外边起了风,他从后座扯出条毛毯,抖开来,裹在了孟葭身上。
老孔先一步下车,绕到侧边开门,“钟先生,您慢点。”
钟漱石牢牢托抱住孟葭,迈步下去,淡声道,“我很快下来。”
孟葭身高一米六八,体重却轻,抱在手里没什么分量。
钟漱石吐气匀沉,不疾不徐地上了三楼,拿着从她包里找到的钥匙,打开门。
他把人平展地放到床上,在挨到枕头的一瞬间,孟葭像有所察觉般,长出了口气,她侧翻下身子,最终还是没有醒过来。
钟漱石的手愣住,等她没了动静,才给她盖好被子。
宿舍里没开灯,他借着淡白的月光,环顾房间内的陈设,很干净简单,书桌上一方小小的砚台,搁一支紫毫笔,角落里堆满翻译资料。
除了窗台上,他叫不出名字的藤叶冷逾苍翠,整间屋子几乎没有任何亮色,一概扰人玩器全无,素净得不像女孩子的卧室。
他走到书桌边,黄玉镇纸压着一张笺子,光线昏芒不可辩,只瞧出个娟秀轮廓,依稀写的是:书山无路。
钟漱石勾了下唇,替她关好门,退了出去。
*
孟葭是被五点四十的闹铃吵醒的。
她书桌上的电子钟,每一天,都会在这个时间响起来,周末也一样。
学院里的人,对孟葭的印象或好或坏,有中意她外表的,也有诟病她太清高,抑或没有理由,就是瞧不惯她的。
但在一点上,却从来没有过分歧。说起孟葭都知道,噢,你想找她,早上六点去操场啊,戴着耳机背单词,练地道英式发音的,那个就是。
孟葭脑袋晕沉着,强行睁开一星眼眸,花上半天,才费劲的辨认出,这是在她寝室。
噢,那没事。
她回忆了一下,但内存像格式化过,一片虚无的空白,孟葭都回想不起来,究竟谁送她到了这儿。
这个闹钟是她在学校附近的超市买的。不好看,也没有很多功能,唯一的可取之处是,它的声音特别尖锐,睡得再沉,都能给你吵醒。
孟葭起不来,她用被子捂住自己的脸,无济于事,那股噪音直往耳膜里钻,吵得她想把它丢出去。
她咬着牙,掀开被子起身,刚一下地,脚步左旋右转的,比平地转了二十圈还不稳,唬得孟葭赶紧扶住床沿。
平时十来步的距离,几秒钟的路,孟葭走了五六分钟。
她的手够到闹钟,用力关掉,又挪回了床上睡觉。
醒了之后,再入睡就变得困难,孟葭就这么半梦半醒的,一直躺到了天光。
她揉着太阳穴,蹙着眉头坐起来,一摸身上,一条钴蓝色的羊绒毯,就这么被她抓在手里,横空出世般。
孟葭伸手去开灯,凝眸分辨半日,怎么看都不是她的。而且,像这种材质、光泽和手感的毯子,她也买不起。
那怎么会缠裹在自己身上?
她晃了晃头,宿醉才醒的孟葭,没有精神去探究。
孟葭洗了个澡,趴在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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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撕开一包藕粉倒进杯子里,捂着胃等开水烧开。
钟灵给她打来电话,“醒了吧?”
她有气无力,下巴闲磕在手臂上,“醒了,但又没